桂花巷106号(56)

作者:戈壁王叔叔

不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嘛。

怪不得这么伤心呢。

怎么办呢,他有些头疼地想着,这下杜笑只怕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一阵风起,将六月十七的衣角揉碎,他身体散落的碎片似纷至沓来的蝴蝶,忽然想起杜笑与邬齐的关系更好,时常在他面前哭泣,好像也只在他面前哭泣。

如今是第一次为自己流泪,算不上求仁得仁呢?

杜笑此哭得却没有声息,只是近乎惨烈地望着他。

六月十七胸口也感应似的疼痛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杜笑为他流泪。

在他微笑着试图说出些什么话来的时候,西街突然起了一场飙风,无数树叶呼啦作响,交织成悦耳的乐章,六月十七的身体仿佛一颗被巨人握在手里的琉璃珠,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彻底碎裂成无数齑粉。

杜笑很轻地问:“六月十七,”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什么都不存在了。

他茫然无措地重复了一遍:“六月十七?”

印着少年面庞的白纸漫天飞扬,仿佛一场被人遗忘的盛大葬礼,第一缕阳光终于突破了雾气,照映在杜笑身上。

轻描淡写地提起我曾见过你,宽大脏兮兮的黑白校服,漂亮的桃花眼,在雪地里蔓延的无边红。

,咚,咚咚,渐渐加快的心跳声,突然爆发出一阵窒息的疼痛。

杜笑捂住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又梦到了六月十七被谋杀的梦境,是不是自己就不会来这里,是不是六月十七就不会消失。

梦境里的厨房里吊着一只灯泡,年轻的肉体就摆在灶台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切割下来的大腿与头颅,分尸后分别埋在土里,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杜笑浑身发冷,六月十七消失了,明明知道自己宁可跟他反目成仇也不愿意让他逝去,可他还是消失了。

一句话也不肯给他留下。

大脑针扎一样突突地疼痛,无数记忆翻涌而出,胃里却直冒酸气,杜笑喉头一哽,忽然吐了出来。

连邬齐也骗他,都不愿意说,都要骗他,装没事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咬紧了嘴唇,尝到腥气,可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恨不了邬齐,却忍不住怨他,眼睛都酸涩地痛了,他睁大了,死死忍住了,不肯再哭。

有人看见他面若金纸,像个死去的游魂,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小朋友,你怎么哭得怎么厉害,是家里有谁出事了吗?”

那声音很迟缓地穿进他的耳朵里,杜笑仿佛被巨大的玻璃罩子包裹了,关切的话语跨过漫长的大西洋岸,钻进他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去的,浑浑噩噩,回到家倒头就睡,只希望是个能醒来的噩梦,还是杜云霄到了中午都没有等到他下来吃饭才匆匆忙忙跑到楼上,发觉杜笑已经烧得额头滚烫,脸颊通红。

他拍了杜笑好几下,才勉强将人叫醒。

“笑笑醒醒,还有意识吗?”

杜笑只是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我没事。”

今日的杜笑显然相当奇怪,杜云霄虽不是心细如发的性子,也猜到他多少是遇上了事,可现在不是适合诉说的时机,他拿出测温枪一试,已经烧到38.6度了,心里一沉,这可不能继续睡下去了。

他拍了拍杜笑的脸颊。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笑笑,听得到我说话吗?”

然而这次杜笑却没有回应他

少年显然是烧得难受了,脸颊都飞上一层不正常的红色,气息滚烫。

杜云霄直接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披上外套,背起来就往楼下跑了。

木楼梯倒数第二个台阶比一个台阶更长,有微小的落差,杜云霄走得太急,直接摔到在了地上,他飞快地爬起来,将弟弟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无恙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等开车到了医院,他抱着杜笑冲进了急诊室里——“医生,你帮我看看,我弟弟发烧了一直不醒。”

病来如山倒,如同小太阳一样顽强的杜笑居然也有生病住院的时候,这一病就在医院里住了三四天,总是反反复复地发烧。

外公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杜云霄几乎24小时都在这里值班。

窝在被窝里的杜笑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眉头紧蹙着,似乎是被烧得浑身难受,偶尔也有醒来的时候,只是醒了没多久之后就要喊困。

外公心里难受,躲在外头偷偷抹眼泪。

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本应该只是风寒感冒,只是杜笑却怎么也没办法彻底退烧,再照这样烧下去,迟早烧成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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