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意成仙(626)

作者:金色茉莉花


“!”

小女童神情顿时一凝。

宋游则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三花娘娘果真心灵手巧——

桌上很快便有了鱼儿形状和耗子形状的面团,个个里头都有肉馅,摆得整整齐齐。

“……”

宋游虽然无奈,倒也没说什么,包完之后,等到饭点将到,便去烧了一锅水,将所有饺子往下一倒,很快便全都飘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暗,灶屋火焰明晃晃的打在墙上,灶台上油灯摇晃,映得人影绰绰,锅中热气升腾。

道人拿着笊篱在锅中一捞,分别盛入三个碗中。

并将老鼠饺子专门挑了出来,只放进三花娘娘的碗中,毕竟三花娘娘辛苦包一场。

随即也不端油灯,三人一人捧着一个小碗,坐在门口去,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看外头夜晚仍旧人头攒动,不知多少灯笼汇聚成河。

“三花娘娘的饺子好吃吗?”

“好吃!”

“耗子形状的也好吃吗?”

“好吃!”

“不会全是面疙瘩吗?”

“最好吃了!”

“……”

宋游摇了摇头,继续专注于碗中。

碗中食物仍是他熟悉的味道,加上这个特殊的日子和眼前的热闹光景,轻松勾起他的回忆。

只是今夜就没有烟花了。

因为老皇帝下落不明,国家无主,哪怕新年,也不宜大肆庆祝。

只是人们的热情依旧挡不住,不知多少人从屋中走出,或是提个灯笼,或是借别人灯笼的光,享受这一日难得的热闹。长京街头的商铺酒楼亦是灯火通明,不知营业到多晚。

至于那位至今生死未卜的皇帝,只是为人们的热闹添了一些谈资与担忧罢了。

宋游边看边吃。

吃完饺子,美滋滋睡一觉。

当天半夜,楼下传来些许声响,时而像是剁肉声,时而像是切菜声,时而又有舀水的声音,宋游只知猫儿不在身边,不知她去了哪,但既不愿去想也不愿下楼去看,只翻一个身,便继续睡去。

……

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

明德十一年正月初十,太子在满朝文武劝诫之下,三拒而不止,无奈之下,登基坐殿,沿用原本年号,大赦天下。

与之同时颁布的,还有两道圣旨。

一是填北诏令。

由于此前连年战乱,北方数州受兵灾严重的几乎被打空,别的也多有损失。一个没有人口的州,不仅浪费土地,而且无法有效统治。

如今北方稳定,塞北草原人至少上百年都威胁不了南方的大晏,反倒是大晏南方人满为患,土地不够用,去年又常有天灾和妖邪疫病,许多人已经活不下去了,几乎快成了流民。

朝中早有将他们迁往北方的打算,只是这等指令需要许多州的州官共同配合,皇帝下落不明,实在难以颁布。

如今新皇登基,立马便颁了圣旨。

二是对陈子毅的封赏。

陈子毅本就功劳盖世,除了开朝时的开国元勋,武安侯几乎已是武将的最高荣誉,然而去年大晏内乱,皇帝宝座差一点落入顺王手中。陈子毅接了调令南下勤王,夺下长京,迎回大统,这才有了今日登基的新皇,可谓只手挽天倾。若论对当今皇帝的功劳,比之开国元勋也不差,甚至因此身受重伤,卧病不起,却也是不得不封赏的。

宋游甚至都没有去茶楼打听消息,还在楼上没有睡醒,便听楼下嘈杂,路人兴奋的讨论,说陈子毅被新皇封为护国公。

倒确实只有皇帝才能封得了。

第五百零三章 暗示

“道士!道士!”

楼下声音依旧嘈杂,不知多少话语混在一起,许是往日里太过枯燥,节日便显得弥足珍贵,新年的气氛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退去,反倒因为新君上位普天同庆而多了许多兴奋。

就如前文所说,普天同庆不是光喊口号,朝廷会有实实在在的惠民政策,施粥散米、减免房租,都是常规政策。

一时全城的人都在讨论。

讨论已持续了数日,就连新皇的登基大典都已结束,人们的热情却并未消散。

然而宋游还睡眼惺忪,只是在床上坐了起来,静听楼下行人交谈讨论,便听见从楼梯口传出一道轻轻细细的喊声。

一名身着三色衣裳的女童走了上来,才在楼梯口露出上半身,便已对他说道:

“下面有人来拜访你!

“是三个人!

“都是见过的!”

女童并不走上来,只在快出楼梯口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只将半个身子探出二楼,伸长脖子将道人盯着,一脸严肃。

“三个?”

“有一个姓鱼,好像在逸州见过,上次回长京也见过一次。三花娘娘记不清了。有一个刘知县,又叫刘郡守,在逸州和禾州都见过。上次我们回长京也见过一次。”小女童说着一顿,板着一张小脸把他盯着,“还有一个是逸州的邻居,给三花娘娘带过鱼,忘记叫什么了。”

“原来如此。”

宋游摇了摇头,真不想起床,却也不能再在床上赖着了,只扭头对自家童儿说:“既是故人,便先请三花娘娘替我们好好招待他们,就说我穿好衣服洗漱完就下来,烦请他们多等片刻。切记,莫要失了礼节。”

“知道了!”

小女童答得干脆。

本身就没有完全走上二楼,此时只一扭身,便听老旧木梯被踩得叮咚响又吱呀叫,她迅速走了下去。

宋游则开始穿衣洗漱。

楼下隐隐传来女童的声音:

“我家道士是个懒鬼,现在才刚起床,烦请你们坐着稍等片刻,他穿好衣服洗漱完就下来。

“三花娘娘给你们煮壶茶。

“对哦!你们吃早饭了吗?三花娘娘煮了饺子,刚刚煮好的!

“……”

女童的声音很有条理,不失礼节,只是猫儿有猫儿的社交习惯,不管他们怎么说,她也不听,非得把饺子给他们端上去。

宋游沉默不言,泼水洗脸。

等洗漱完毕,他才走到窗边,打开窗往上下一看。

天空蔚蓝,阳光灿烂,清冷的空气顿时涌进来,伴随着外头街上摆摊卖菜带来的些许味道。下方则是几名读书人,年纪也都不小了,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等哪位同窗或好友,方才听见的讨论声,多数来自他们。

宋游就不关窗了,正好换换屋中空气,只整理一下衣服,便下楼了。

下方木板门只开了一扇,小女童虽然长得不高,却很勤快,正在将门全部打开,好使得屋内亮堂。

桌案前坐着三道人影,只有三人,没有带别的仆从,也没有穿官袍,反倒穿得很朴素。一人从容自若,一人略显拘束,一人坐得端正。桌上摆着一壶茶三个茶杯,还有一盘刚煮好的饺子,三双筷子。

三人拗不过女童热情,都用筷子夹着尝了一颗,像是吃点心一样,只是之后就不好意思再动了。

见到宋游下来,他们立马起身。

“见过先生。”

“先生,别来无恙。”

“见过先生。”

“既是逸州故人,就不要客气了。”宋游连忙说,“几位还请坐。”

“此前忙碌,知晓先生回京时,已是快新年了,一年头尾事务繁忙,开了年又忙于陛下登基之事,却是直到这时才来拜访先生。”当年的俞知州如今的俞相对宋游拱手,还保持着如当初一样的恭敬,“先生勿要见怪。”

“先生勿要见怪。”

“罗某进京两月,却是昨日才知晓,先生竟也在京城,惭愧惭愧。”

“哪里哪里。在下这次回京,虽未曾见到三位,却常常听说三位的忙碌。去年多事,倒确实该比往年忙碌许多。”宋游也温和说道,“为官者应当为国为民,在下唯有敬佩。”

宋游说完,又转过身,特地看向阔别最久的罗捕头,微笑着道:“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班头过得可好?”

“托先生的福,一切都好。”

“原先逸都一别,本没有想过还能在此时此地相见,还以为要二十年后再回逸都时才能相见了。”宋游拱手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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