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121)

作者:松松挽就

尾犯夸她记性真好,窥那纸上的字迹肉眼可见地被火烧了出来。

话落,尾犯探身仰着头,试图从自己的角度,辨识出信纸上那几个字。

看得费劲,勉勉强强地把字认出。

再一抬眸,与浮云卿对视,竟发觉浮云卿的脸红得通透。

那信纸上只落着四个字。

“臣很想您。”

第48章 四十八:归来

◎我想亲亲你。◎

想念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 是一种很奇妙的念头。

每每阖眸,便有一道身影从无尽黑暗里窜出来。四周黑魆魆,独那道身影披了全部色彩, 在心头上左敲敲,右撞撞。每迈一步, 那道身影就形影不离地跟着迈步,每说句话,那道身影便搽在嗓子眼,含糊其辞, 叫吐出来的话语都关于他。

无时无刻不在想, 无时无刻不在念,这样才称得上想念。

这样想来, 浮云卿只是会在某个瞬间,想到敬亭颐。更多时候,她专注做事, 专注听人讲话, 专注陪人说话。

她只是偶尔想想他,而他却在无时无刻地想念她。

浮云卿摁着那页纸,举到眼前看了又看。

现下外面的天昏黑,金车内的火苗将她欢喜的眸点亮,整个人都浸泡在红黄交接的氛围里。

“臣很想您。”

心里默念无数遍,她轻轻嗅着那页纸,把纸上隽秀的字迹当作他,只觉身子酥麻了半边。

尾犯窥她一脸痴态, 轻声问道:“公主, 您也想驸马么?”

她回当然, “总觉着只要窝在敬先生身旁, 就算天塌了个窟窿,敬先生也会顶起天,告诉我,不要怕。”

甚至他能一边顶天,一边扯开衣襟,抚着她的脑袋往胸膛前摁,“不要怕,嬭着你呢。”

想及这滑稽场景,浮云卿“噗嗤”笑出声来。

尾犯凑过去,问她笑什么。

浮云卿只讳莫高深地看她一圈,“等你成了婚,就会明白我在想什么。”

过去在她尚未成婚时,兄姊们常对她说这句话。成婚过日子的滋味,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她对自己的婚姻相当满意,毕竟枕边是一个没脾气的百宝囊,不断给她带来惊喜。

浮云卿朝车夫吩咐,快些,再快些。

车夫欸着回应,心想抄近道走,能提早赶到公主府。

万福巷与滑安巷中间,隔着御街州桥,来往巷道多。最近的路,是从御街长衢拐道,绕至新桥,行至兔演巷,再拐至永宁巷,经永宁巷过滑安巷。

这条近道从来没走过,车夫想不准,便朝浮云卿请示:“公主,听闻前段时日兔演巷闹了鬼,阴森得紧,咱们可要想想再拐?”

“闹鬼?嗳,行得端做得正,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还怕鬼缠身?何况鬼神说乃无稽之谈,听听得了,谁还真信?”浮云卿收好书信,“不用想,直接拐。”

浮云卿下晌亲眼见过缓缓与许太医之间的事,被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她对许太医是否存在的事尚有疑问,但却对缓缓那句世间无鬼神的话,信赖得紧。

兔演巷再阴森,能与缓缓那间卧寝相提并论?缓缓说没鬼,那她就信没鬼。

她是国朝的公主,阳气多得很,会被一个虚妄的鬼魂恐吓住?

所以说人要练胆量,先得见识一个极其诡异怪诞的场面,之后再见到类似的场面,心里就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可笑愚昧。

然而说也奇怪,金车刚踅进兔演巷,一股阴风便强势袭来,把车帘吹得高高扬起,卷起砂砾,噼里啪啦地往金车里飞。

浮云卿措不及防地被吹了一嘴沙,忙拿出两顶帷帽,给自己与尾犯戴上。

“公主,刚拐进巷里就变了天。您坐稳,小底要加速囖!”

车夫勒紧缰绳,费力地睁开眼。哪知睁眼还不如不睁,待瞧清两边巷道挂着什么物件时,遗言飞快地在脑里过了一遍。

“公……公……公主……”

骏马没见过这场面,眼睛提溜转,一受惊,马蹄哒哒停在原地,任车夫怎么鞭打都岿然不动。

车夫往前扒头看,狗娘养的,这没出息的马竟站在原地尿了出来!

“车怎么停了?”浮云卿疑惑问道。

她正打算掀起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见车夫掖紧车帘,说不能看,“公主,外面实在太阴森,您别看了,不然睡觉做噩梦。这马被吓尿了,您再等等。”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浮云卿欹着车背,不由得想起在青云山上,卓旸也如是说。

怕她做噩梦,哪知她已经瞧见了阴森的场面。

她说,“噢,不妨事,慢慢来。”

尾犯窝在她身旁,揪着她的衣袖,“公主,您当真不怕吗?巷墙上挂着什么,您看见了吗?”

浮云卿直起腰,豪气地拍拍尾犯的手,安慰道:“我没看见,也不害怕。你怕的话就闭上眼,拽紧我,再一睁眼咱们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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