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15)
琅邪还未说话,那人已朝外走,“在下告辞,还盼公子赴约。”
琅邪在小二的注视下苦哈哈地吃了药,正要喝汤,忽听一道熟悉嗓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大哥!哟,哈查王子,这位是......?”
“小诚,大嚷大叫,成何体统。这位是犬戎王的小女儿真真公主,公主殿下,这是在下的三弟,冲撞公主,还望公主包容。”
琅邪探头一望,只见楼下正是小王爷一行,除却大皇子和哈查王子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红衣少女,那少女声音甜脆,“你就是小王爷?”
樊诚一拱手,“好说好说!”
这两人一个是在草原长大,一个是野惯了的猴子,一声招呼,不像公主王子,倒似两个江湖草莽。
琅邪都能想象樊勤此时必是额头青筋蹦跳。
果不其然,只听樊勤轻咳两声,压抑着声调,“街上人多,王子,公主,不如楼上说话。”
待人走在前头,才低声对着弟弟,“怎么就你一人?小邪不与你一道?”
小王爷丝毫不懂他大哥低声说话的良苦用心,大声道,“我去他府上无人,福伯说他早出门了!方才却没见到他,想必是教姑姑领了去!”
樊勤不好在此教训他,只道,“你先上去告知姑姑一声。”
一行人上了楼,哪知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楼上,恰巧目睹了全程。
琅邪站起身来,三两口灌了浓汤,朝小二道,“我突然想到今儿还有公务,替我向姑姑说一声,改日再来赔礼。”
便不顾小二喊叫,捡了个不常走的楼梯,匆匆溜了下去。
一面下,一面上,正好双方错过。
琅邪出了大门,这才悠悠迈起步子,正不知去哪儿呢,一只大手忽地出现在他跟前,断了他的去路。
此人身材高大,随便一站便遮住了半边日头。
琅邪暗道糟糕,皮笑肉不笑地朝那人道,“王子殿下。”
“侍郎大人,好巧。”
他唤这称谓时,语速刻意压慢,似在咀嚼品味,好似念的不是个称呼,而是侍郎大人的什么咽喉舌头一般,青天白日,琅邪全身鸡皮疙瘩此起彼伏,“......的确,真是太巧了,不过,您这般突然失踪,不太好罢?”
哈查咧着嘴笑,“侍郎大人似乎在躲我?”
“呵呵,王子说笑了,长安街这般宽,我哪知道王子要走哪条?”
“既如此,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不正是咱们?”
“……”
犬戎人本就长得有高大魁梧,这哈查王子乃其中佼佼,站在门边俨然是个巨人,加之他又阴阳怪气地唤着“侍郎大人”,实在惹人侧目。
“既不是躲本王子,不知大人是否赏脸上去喝上两杯?”
琅邪道,“多谢王子赏脸,只是琅邪还有公务,今日先失陪了。”
“侍郎大人,”哈查手劲十足,再次钳住他的肩膀,痛得琅邪龇牙咧嘴,一脸络腮胡凑到他耳边道,“上头还有你们的太子小王爷,侍郎大人难道怕本王子吃了你不成?”
楼上小王爷正纳闷哈查王子为何忽然匆匆下楼,正要下楼去找,门突然开了。
公主老板竟也在,正与那犬戎公主谈笑,扭头一瞧,“小九?你怎么和王子一道?方才还说起呢,喝了我的汤就跑了。”
琅邪讪笑,“胸闷,下去透透气。”
“怎地又胸闷?”公主变了脸色,朝他走来,“息大人既回来了,你便应听我的,好好在府中歇着,少去掺和那些事,你偏不信!”
实际琅邪已用这“胸闷”和“公务”应付了他姑姑好些年,此时也不过随口敷衍,见她当了真,生怕她又找皇帝提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忙道,“姑姑姑姑,没别的事,就是天太热……”
偏生小王爷这时一把拽过他的手,“天热?小九,你这手分明冷得跟冰似的……你别是脑子出问题了罢?”
“……”
琅邪只觉今日并不适宜出门。
樊勤目露关切,但此时还有客在,倒也不好多言,只道,“先坐下,有话桌上说吧。”
樊诚殷勤地搬了个凳子,让琅邪坐他旁边,“姑姑,可以开饭啦。”
这里头,众人都拿他的身体当回事,唯独那真真公主不明状况,一双乌黑莹亮的眼睛扑闪闪地望着琅邪,片刻后又皱了皱眉,“我见过你。”
公主樊勤小王爷一起瞧瞧她,又瞧瞧琅邪,公主先问,“公主来过京城?”
她摇摇头。
小王爷问,“那,小九你去过犬戎?”
没等琅邪说话,便自行否定了,“不对,小九哪有功夫去见你?”
哈查也问,“真真,你上哪儿去见侍郎?”
真真想了想,“也许是做梦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