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序(50)

作者:宿己

斜衣瞧出她的客套,浅浅一笑:“朔王待你非比寻常,斜衣与朔王相识甚早,知他心意,你出事让朔王第一时间知晓最为妥当,脩娘是华庭主人,好些事不易顾及到细处。”

“非比寻常?”啊芜不敢苟同,“因姑娘不同,想必朔王待每位姑娘都是非比寻常。在我眼中,朔王待你与旁人也不同,说到底,还是寻常的。”啊芜水眸定定地看着斜衣,朔王对自己的心意还轮不到旁人来提点。

斜衣眼波微动,她在啊芜眼中寻不到一丝闪躲之意,自己却先乱了阵脚,本不该将人邀来西阁,这般被动自己曾想过,觉着自己能化解,临了却是个错。

这个错是斜衣讨来的。

人总有不甘心的事,比如她与朔王之间的情。

朔王以乐入药滋养六腑,以诗词歌赋入心修身养性,曾以为自己是他一生不可缺少的一味良药,如今似乎将要明白,她只是他盛良药的瓦瓮。

一生太过艰难,遇上美的景,总要停下脚步来歇歇脚,如遇良人知己更为难得,怎会轻易将手撒开?

倘若她将心早些向他敞开,会是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吗?倘若中那迷香的是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眼前的啊芜时刻显露着率直,也是斜衣艳羡的,她的傲骨却不肯让她低头,莞尔道:“你说的是,倘若是我遭那歹人毒手,朔王同样不会饶那歹人。”

啊芜不想再与斜衣继续掰扯朔王,将双手摊在斜衣面前,挂了个舒坦的笑:“方才你不是要给我看手相吗?快给我瞧瞧,财运如何?”

斜衣一怔,摇了摇头:“我不会看手相,我只想看看你握剑的手,听朔王说,他也开始习武练剑了。”

啊芜如同被那绣花针扎了一下,绕不开的朔王,他习武练剑之事她全然不知,何时开始的?今早摸她腰腹的手温润,不像习武的手掌,难道才刚开始?

啊芜依旧是笑:“再过上几月,兴许他就不想拿剑了。”将手在斜衣眼前晃了晃,“你看我的手,上头有好几处剑痕,新伤加旧伤,总也好不利索。你可别学朔王为图新鲜,去动那刀剑。动刀剑的手哪有执笔、抚琴的手金贵。”

斜衣轻叹一声,脸色凝重。

好些事面前的姑娘并不知晓,倘若讲开了,繁复冗长,一宿都讲不完。

“我知自己并不擅长,瞧你们热闹便足够了。”斜衣说。

瞧热闹,斜衣说得轻巧。

啊芜倒想跟斜衣一样,同朔王去到雅间瞧一瞧他人的热闹。今夜不知是谁的舞曲,哪位贵客临门,今夜斜衣好像无需去坊中陪贵客赏舞。

“改日来北楼,我练一套新鲜点的剑术给你热闹热闹,如何?”啊芜此刻倒不吝啬技艺,若有机会抬抬身价,放下颜面暂且无妨的。

邀斜衣能去北楼自己的地盘上,到时定让斜衣题诗一首。日后将那美诗大大地写于秒花台的垂幔之上,再出新舞定会大有看头。

斜衣惊于啊芜的随性,竟能将身段说放下就放下,虽不知她心中如实想法,但也足已令她羡慕,如此邀约自然不好拒绝:“改日我定去北楼拜访。”

“等垒好院墙,第一个邀你。”啊芜说得亲近。

“好。”斜衣淡淡应下,对那北楼垒院之事,她始终猜不透彻,知晓与朔王有关,只是不知其中缘由。外传他豢养舞姬,为何非得在那北楼?北楼也便算了,为何要另立院墙?搞出这番大的响动,定会招人侧目,为何不另辟宅院?来的自在。

她真不懂。

因二人方才叙话,茶盏中的茶已凉透,斜衣重新斟茶,聊起了些寻常事。啊芜心中欢喜,不想再在西阁逗留,便寻个由头离开西阁。

踏出西阁,携秦嬷嬷疾步穿行。脚伐轻快,秦嬷嬷跟得有些吃力,见啊芜如此开心,便跟着开心。

啊芜停住,回身等秦嬷嬷,笑靥如花,问:“嬷嬷,你可知仙女下凡后会如何?”秦嬷嬷哪懂她指的是什么,溢着笑回道,“奴婢不知。”

“会变成凡人。”啊芜笑呵呵雀跃地回身钻进北楼,一路好生快乐,对方才在西阁自己的表现绝顶满意,旁的不说,里中有两点她是异常确定的。

一则斜衣对朔王有意,朔王对斜衣不那么有意,要不然何需斜衣邀自己去西阁,暗里探究朔王对自己的情谊。

二则今日见识了那下凡的仙女,不过是一介凡人,同自己一样,沾染上市井烟火气,俗多仙少。

“明日你去同脩娘禀明,说我身子已无恙,让她尽快将我的舞曲排上。”啊芜让秦嬷嬷先去说道说道,免得脩娘以为是自己嘴犟强撑身子而不肯允,只要秦嬷嬷觉着自己身子无碍,以秦嬷嬷的稳重定能说通脩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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