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95)
陛下特意重申此事,仿佛为了跟她索要谢礼。
可惜她记忆残损,并不晓得檀庭是谁,也不晓得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揣度着他又想做那种事,只口头说,“谢谢你,我,我不会再莽撞。”
陛下被她惹笑,揽住她面颊轻轻啮了下,连带她鬓角珠花被弄得散乱,莞尔说“什么你呀我的,真没大没小。前些天教习嬷嬷教你的规矩全忘了。”
润润微微气窒,他虽然嘴上说责备的话,实则并无愠怒。
他将她双手交叉扣在背后,将她按住。润润背对着他,五指只得轻轻蜷缩,求神告佛,妄图从他手底逃出来。
她忽然盼望刚才那个什么公主在,起码他不会对她肆意乱来。
陛下问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旖旎的目光,斜斜落在润润腰间的香囊上。
润润嘴硬,“没有好,痛着。”
他道,“那正巧,今晚上叫朕看看你哪里痛,诓骗朕还是真的。”
润润大为懊恼,一想到和他同床共枕,她就本能羞赧欲死。
彼此心知肚明,他忍耐力快要极限。
·
陛下接连几日都相伴润润,未曾瞧皇后。
他和皇后本是假夫妻,并没有举案齐眉的义务。
陛下从前谁也不宠,现在和永安王一样,偏宠小妾多些。
皇后娘娘到太极殿求见陛下,和陛下商议秋后选秀之事。
陛下践祚未久,后宫嫔妃空缺,之前是因为窦丞相和窦贵妃两人把持前朝和后宫,陛下才未曾选秀。
如今乱党已除,是时候广撒雨露,多诞几位皇子了。
陛下说“不急”。
他尚且没有皇后所出的嫡子,先让嫔妃产子不合礼制。因而即便是润润,也随身配戴着避子香囊。
皇后愧仄道,
“是臣妾体虚,拖累您了。”
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她面色苍白若纸,华丽凤冠难掩憔悴,根本就不是人色。
一年以来,皇后病症加重了。
只因她生来有弱症,不能侍奉男人,因而才和陛下做了假夫妻。
陛下道,“你好好休息,无需自责。”
皇后谢恩。
陛下冷淡嗯了声,低首瞧着手中书卷,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其实哪个女人拒绝夫君的疼爱,虽说假夫妻,皇后也是心甘情愿嫁给陛下的,和陛下同甘共苦的。
如今眼睁睁看着夫君眷恋妾室,虽然表面平和,心里到底嫉妒。
幸亏润润出身低贱,否则真是个世家女的话,将来等她一撒手人寰,润润的地位还不漫过皇后?
如果皇后身体强健些就好了。
可惜她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必须赶紧谋划下一任皇后的事。
“那选秀之事臣妾先着手准备,事情多又杂,千头万绪,到了秋天刚好做完。”
到时候,宫里又会出现许多女人,她们各个都如薛昭容一样美,年轻,莺歌婉转……
陛下信然答应,似没怎么上心。
·
永安王府传来消息,岁岁有孕。
岁岁只是永安王的一个侍妾,有没有孕这等小事,自然无需向陛下禀告。只因岁岁与润润有关,永安王府才多一句嘴。
陛下处理繁重的朝政之余,也在思索,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润润。
润润被带到太极殿,陛下给她赐座,又问起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脑子还疼吗?”
润润依旧点头,疼的。
陛下沉吟片刻,问,“还记得你有什么至亲之人么。”
润润懵懂。
佳年?算吗?
陛下知晓了。
她真清空了脑海中所有记忆,变成一张干净白纸。
陛下道,“好。”
忘记便忘记吧,她和她那姐姐混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岁岁怀孕的消息,还是先按下。
他揉揉她的脑袋,“搬个椅子过来,给朕研磨。”
润润难以索解,
佳年为何忽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佳年真是她的亲人吗?
如果是,为何她那样怕他,对他偏偏喜欢不起来呢?
他身上自有股上位者的冰冷威严在,令人难以靠近,只敢远观而不敢冒犯。
……
下午在太极殿研磨,天色接近傍晚,润润想辞别陛下回翠微宫休息,陛下却叫人掩闭太极殿,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忽然想起,他前些日说要与她同房的。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难道是今晚?
润润打心眼儿里抗拒。
她煞有介事地说,要回去练字,前几日他教她写的字都快忘干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