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38)
他唤道,“脱掉。”
白霜寝衣由丝绸做成,质地丝滑,润润的双臂本来还尽力挽着。闻言,迟钝地解开腰间衣带。
陛下抚在润润腰间,明显感到她的僵硬。
润润紧咬着下唇,明澄清澈的眼珠滚来滚去,一晌偎人颤——明明前几日她都没那么怕他了,甚至还想吻他来着……现在却又怕得要死。
他微微有愧,想她如此怯懦,险些丧于犬口,自己之前又作势杖毙她,快把她吓得吐胆而亡了吧。
他只要她拎清自己身份,别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便好,床帐之中却并不想她那么怕他。
陛下垂帘把润润压在怀中,低声呢喃,“薛宝林,很多事情朕也出于无奈,你犯错就要挨罚,朕已经尽可能从轻处置了。”
润润被他从后面圈抱着,宛若一个木头人。
“臣妾明白。”
陛下察觉她一直在眨眼睛,似乎是流了泪,想把泪水咽回去。
“那你如此,是在怨怼朕吗?”
宫里翘首以盼临幸的女人实在太多,他其实有几分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总叫她侍寝。她乖乖的,他没准还能晋她一个位份。
他忽然想起前些天她说想把他当亲人的话,虽然可笑,但如果能安慰她,他也可以暂时当当,全当补偿她。
可润润哑声答道,“臣妾不敢,陛下是臣妾的主子,臣妾不敢怨怼陛下。”
同时,她身形与他有轻微远离,似与他划清界限。
陛下的温言软语滞在嘴边。
没来由,自讨一阵没趣儿。
瞧润润那抗拒的样子,他冷笑。
是了,是他太骄纵她,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他就应该多给她些苦头尝尝。
他再没和她调情的好兴致,径直分开她双腿在腰间,沉沦下去。
·
四月,马上到科举考试。
京郊一带贡院常有官员徇私舞弊,贩卖考卷,陛下意欲整治已久,此番有心微服私访,亲身到贡院走一遭。
由于贡院处于京郊,陛下最多两三日便回,计划悄悄进行,未惊动太多人。
后宫之中,也就皇后、贵妃,以及日日给陛下唱曲儿的润润知晓。
陛下一走,病秧子皇后不足为惧。
贵妃盯紧机会欲除去润润,传润润到兰华宫来。
润润身着藕粉色雾绡,鬓间插有一耳朵山茶缠花,晶莹的眼珠,看起来狐媚勾引男人的一副模样。
贵妃观之愈恼,叫她唱歌儿。
润润唱两句,被贵妃百般挑刺儿。
贵妃讽道,“伺候陛下能伺候得好,给本宫唱曲就不情不愿是吧?”
润润喉头干枯,“娘娘,嫔妾给陛下也是这样唱。”
“还敢顶嘴?”
贵妃抚着自己肚子,
“薛宝林,你害得本宫差点小产,这账该怎么算?”
润润为难,“陛下已罚过臣妾。”
“是罚过,但薛宝林似乎还没跟本宫道过歉。”
润润服软道,“嫔妾给贵妃娘娘道歉。”
贵妃手边有一杯酒,非是什么毒酒,绍兴女儿红,冽香扑鼻,仅仅是一杯酒。
“本宫赏你杯酒,如何?”
润润立时变色。
她闻那酒气心慌,恰如白娘子忌讳雄黄酒,她天生对酒水过敏,一沾酒免不得掉下半条命。
“嫔妾天生有疾,未能饮酒。”
“不饮?那便是拒绝与本宫握手言和?”
贵妃凤目充斥敌意,
“薛宝林,你好大的胆子。”
她怒拍了下桌子,润润急忙忙解释,“不是的!嫔妾,嫔妾真的……”
贵妃逼迫,“那喝。”
润润无可奈何端起酒杯,还没到嘴边,被酒气呛得咳嗽好几声。
从前王府酒心糖里的酒都被岁岁拨出去,润润一沾酒即上吐下泻,浑身起疹子,呼吸更有可能休克。
贵妃见润润迟迟拒饮,一个眼色飞出,立即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靠近,站在润润身后。
那是一杯极烈极烈的酒。
润润拒喝,太监拧住胳膊给她灌下去。
“喝。”
贵妃再次命令道。
润润玉容惨淡,将酒杯缓缓接近唇角,沾两口。
一股热流涌上,她顿时感觉无数火炭流入腹中,酒气窜上脑,脑袋似乎灌满沉沉的铅,骤然带得五脏六腑发冷。
冰火两重天,她好难受。
望望窗外,明明和煦的春天都快到了。
贵妃还勒令她把烈酒喝完,盯着她,剩一点都不准走。
润润被逼着又喝好几大口,双手开始抽搐,头重脚轻,重重栽在地上。
临晕时,瞥见贵妃鄙夷的笑容。
左右陛下只当润润是榻上工具,就算杀掉润润,陛下也不会放在心上。
……
陛下微服私访,随行左右的,是大内高手和锦衣卫总指挥使裴青山二位,均武功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