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92)
他们离得那样近……
润润窃窃瞥着,
凭陛下的重色程度,估计下一刻就要按着阮修媛的头亲上。
润润甚为尴尬,自己实不宜出现在此处,太不文雅。
欲告辞,推辞说畅春园还有戏听。
陛下淡淡追问过来,
“你上午不是刚听过?”
润润艰难,是听过,但坐在这里观他如何与嫔妃蜜里调油,浪费时间。
遂道,“臣妾回宫读《庄子》。”
庄子,那是她最最讨厌读的书。
他果然指出,“你何时对那书感兴趣了。”
臣妾……刚感兴趣。
“其实静下心来,觉得也还行。”
润润的谎撒得有点假。
陛下长眉微蹙,“坐下。”
语气毋庸置疑。
润润只好。
经润润这么一闹,阮修媛的橘子递到半截,被陛下拒绝掉了。陛下本来不太特别喜欢水果这一类的。
阮净薇暗暗旁观着,见润润出招,她怎么能服输,又叫表妹表演其他才艺。
“有一场极好的舞,阮修媛特意练来献给陛下。”
仿佛是大唐时什么《霓裳羽衣曲》,满天花瓣,丝竹管弦,弄得花里胡哨。
润润想捂耳朵,甚为吵闹。
陛下单手支颐瞧着,漫不经心,那神情间于有兴致和没兴致之间。
润润坐在席间十分难受,他的美人歌舞,他自己欣赏便罢了。
许多闲杂人等陪着,有何意思。
阮修媛柔软的长发,婀婀娜娜地给陛下献舞,舞姿说不出的轻盈。
她裙角翩翩,边跳舞边斟酒,同样也与陛下靠得极近,极有美感。
想来当年飞燕合德的舞姿,也无出其右。
润润想起‘非礼勿视’的话,深垂螓首,百无聊赖玩着自己腰间的玉石禁步。
阮修媛卖力邀请半天,陛下却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
晚膳,帝妃几人一道用,用的是羊肉小火锅。热腾腾的蒸气带有股羊肉的膻味,润润食欲不振,简单夹了几口。
阮家那两个姐妹一直在给陛下敬酒,左右逢源,奉承讨好着陛下。
那位手段高超的阮表妹,殷勤服侍在陛下身边,亲自布菜,
小汤匙中盛满羊肉汤,暖融融的,对陛下暗送秋波,寻常一个动作也能被她做得情意盎然。
“万岁请用。”
恭恭敬敬奉于面前,美目流转。
陛下食了一口。
这时,阮净薇也来搭话。
她们谈起秋景,采薇,登高,你一言我一语。陛下半倚龙座上,无澜听着。
夫妾三人,其乐融融,似乎外人根本插不进来。
一瞬间,润润梦回窦贵妃在时。
他宠窦贵妃时,也是让她在旁边唱曲,跪下接樱桃核,她宛若个透明人。
呃,现在的情形何其相似。
他宠妃子还真是轮换制的。
余光瞥见,阮修媛脸蛋红晕,马上靠到陛下怀里去了。
陛下,该当是欲迎还拒?又或是半推半就?
润润默默喝着羊肉汤。
上午小柊和她说过外面讨生活的艰难后,她本已熄灭勇气,决定留在宫中,得过且过,享受陛下赐予的安逸生活。
现在看来,安逸生活也举步维艰。在皇宫讨生活,需要仰主子的鼻息,看主子眼色,在不同地方讨生活有不同的苦。
走吗,还是不走。
她心里的那杆称在来回动摇,理想与现实的考量伯仲之间,时而占据上风。
夜色漆黑,暮霭沉沉,
阮家姐妹还没有和陛下分离之意,多半存着侍寝的心思。
润润熬着时候,心想这下自己总能离开了吧。
敬事房的公公送来牌子,
那公公眼熟,端端便是当初把润润送到龙榻上的那一个。
他举着头牌,奉于陛下面前,任陛下挑选。头牌许久没用了,只因新入宫的阮修媛小主,重新启用。
陛下当着包括润润在内的几个妃子翻牌,人人俱是非常期待。
只见他目光沉静,修长的手指在头牌上滑过,翻转了一个。
润润坐在席间,远远看不清翻的谁,但脚趾也猜出是阮修媛。
润润心头鄙夷,刻意避过阮净薇她们脸上骄傲的笑容。让害死她姐姐的凶手春风得意,着实糟糕。
她抬手抿了口饮子,强装镇定。
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饮子不是水,竟是酒。她太紧张了,也太痛恨阮家人,马虎间饮错。
完蛋……
顿时,润润冷汗淋漓,浮上微微恶心,周身皮肤起了层红疹子。
果然她还是饮不了酒的。
那一边,阮家姐妹在和陛下攀谈,
润润感到心口窒闷,呼吸急促,酒带来的不适感顿时让她有若发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