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97)
但确实没有一次写下十六这个数字。
怎么可能呢?
我一边问自己,一边打开了揽月阁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来诊脉的病人,沈叙正在桌旁写着什么,抬眼给我打了个招呼,随即愣住了。
“你怎么了?”他问道,“脸色这么差?”
我不知道怎么问这么离奇的事,身体却替我开了口。
“沈叙,”我听到自己迷茫的声音,“上个月十六,你在做什么?”
“在这里诊脉啊。”他有些费解,但还是回答了,“怎么了?要查查脉案吗?”
“那我呢?我在做什么?”我又问。
“你当然在……”他止住了话头,目光逐渐变得了然,然后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解释。
“卿卿,”他说,“你来坐下,我和你解释,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正想走到桌边去,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却突然传来破溃一般的奇怪感受。
然后是一阵收缩的痛楚,眼前慢慢地黑了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沈叙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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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几乎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顾不上疼,他爬到了女孩的身边。动作终究迟缓了些,没能阻止她的额角磕到地上,肿了起来。
他拍着她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反应,只有一道青蓝色的痕迹,顺着她的脖颈,缓慢地爬上来,长成血管的样子,弯弯曲曲,像一张诡异的嘴,嘲讽着他的无能。
“卿卿……”
唤到最后,简直成了哀求。
沈卿卿的嘴唇变得煞白。
沈叙又爬回桌前,仰着头够到纸笔,胡乱涂了两个字,吹哨叫来了一只鸽子,随它捎走了信。
然后又爬回她身边,右臂垫她的头,左臂搂住她的腿弯,虽然勉强,但还是抱起了她。
沈卿卿的头无力地垂着,恰好窝进他的颈。
他不能迈步,只能凭着左边的断肢和右面的肘肩靠着墙,极其艰难又滑稽地向前蹭着。
都不知道是该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右边哪怕有一点残余的支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还是该庆幸长年使用双臂生活练就了极好的臂力,明明是多一个人的体重,怀间却好像轻若无物。
就这么蹭到里间,已经快看到自己的矮榻了,他却被残腿一跳一跳的痛逼停,满头都是冷汗。
到底是这不中用的东西先承受不住呓语寻常的重量,叫嚣着不满。
他狠狠向前用力,把那截断骨在硬硬的地板上怼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叫了出来。
但是疼过以后就麻木了,又可以继续前进了。
以痛止痛,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给沈卿卿拉上被子之后,他几乎是瘫倒在榻边,冷汗浸湿了他的袍子,头发也散了,有几缕贴在脸上。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他耳边懵了好半晌。
暴雨滂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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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久不见的主线!来了!
第66章 旧鬼泣新声
再睁眼时,灯火拉成长长的霞色光痕,搅得眼痛。
我闭眼皱眉,好几回才勉勉强强眯了缝去看,还是不大清楚。
再闭一会睁开,总算是恢复了,虽然眼后还是酸痛的,好歹适应了屋内的亮光。
然后就看到了沈叙。
他垂着头坐在榻边,双手撑在身侧,微微颤抖。头发则是完全披散着,看不到他的脸。
“沈叙?”我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心地叫了一声。
他没有理我,但好像略微松了口气,肩膀一颤抖。
“沈叙,你别这样坐着,”我继续说,“你这样坐不稳会不舒服的。”
依旧不理我,难道是我说错话了?也不会啊,最近经常这样直接地提醒他注意身体,他至多回怼我两句让我少操心,最后也会照做,不会这样一言不发也完全不动的。
灯光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咳嗽。
我这才发现谷主也在。他搬了个凳子自己坐在一边,手里摸着手杖的杖头。
我想坐起来,但身上乏得要命,稍微撑起来一点,又只能躺了回去。
谷主挥挥手让我躺好。
“我……”本想问问自己怎么了,但脑内一片混沌,竟然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选了一个最委婉的方式,“我病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叙的肩头倒是震了一下,但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头埋得更深了。
“这也不是病,”谷主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在室内踱着步,“是毒,叫血魂散。”
沈叙听到这个名字,喉中发出一声浅浅的呜咽,双手捂住了脸。
我仔细搜罗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属实没什么相关的。不过虽说沈叙最擅解毒,但我还没学到那层,不知道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