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2)
昏沉的天光被黑云压至角落,却遮不住车笭探出的一抹明艳,衣袖从她的手腕滑落,露出半截儿白得透亮的小臂,几支玉镯随性堆叠,越性映出她的明艳灼灼,连鬓间的红芍都被夺了光彩。
云中府苏家多出美人,族中子侄一辈无不是才貌双全的美玉人品。
得益于母亲的容颜,苏南枝更是比那些庶出的兄长们多几分卓绝姿色,她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出,即便是女儿之身,在父亲的偏宠之下,也承袭了家业,稳稳拿捏着苏家的财权命脉。
她一出生就被父亲捧在手心千娇万宠的呵护,手把手的教她经商掌家之道,吃穿用度上头更是要星星不敢摘月亮的纵着。权倾朝野的南院王亲自上门认她做干女儿,她没有出身簪缨世家,却比金枝玉叶不差分毫。
将军府的小郡主是她最好的手帕交,数不清的世家子弟挤破了脑袋争着给她做上门女婿,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要客客气气唤她一句苏姑娘。不客气的说,她是后梁最好福气的姑娘了。
未曾想,顺心的日子过久了,头一跤就跌的她伤筋动骨。
五十万匹丝绸被扣在了欢喜关,朝廷主和派胆怯卑劣,不敢应对北绒的挑衅,竟擅自拿她手里的那五十万匹丝绸做了交换,还厚颜无耻的说是恩赏赐。
放他娘的屁!
周英毅跟萧阁老两个老匹夫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慷他人之慨,用她的货物去喂北绒那些养不熟的狼崽子?
想到这儿,苏南枝面上凛色更深,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远方。翻滚而来黑云里掠过一丝闪电,风中掺杂着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沉淀的味道,扑在她的脸上,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苏南枝在空中抓一把看不见的风,拢于掌心,扭头问道:“送给平嘉老儿的贺礼可准备齐全了?”她嘴角冷笑,语气也跟着轻快不少:“母亲说平嘉老儿跟咱们有亲戚,对待亲戚,可不能短了礼数。”
琼玖点头:“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周武才送去咱们后梁的银子皆是北上从马赣河一带的山路入境,再往前查,大陈皇帝的眼皮子地下,也只有六银山能够藏的下一个矿场了。咱们的人潜进去打探,亲眼瞧见过呢,他们烧了一怀大小的银冬瓜,在外面裹上草节铅,一车车石料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北上,进了南院王的口袋里。”
“可惜他们的人有眼无珠,只知道运了银子来此作假,却不晓得这六银山底下的水里头,还藏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天然银矿呢。”
琼玖将千里镜递过去,指着北边几个草木葳蕤的山头:“好在不远处的蚂蚁山、二郎山也有早年间的废矿,咱们的人把证据引至了这两处。待回头事情平息了,再来处置六银山里的东西。”
苏南枝瞭望山势,吩咐道:“秋波潭泄洪,是要出堰塞湖的。听说青州那位辛姑娘也在跟前儿呢,周武才的人糊涂,那位可是个人精,六银山底下的东西我不要,只把厚礼奉上,这边的事情就算了了。”
她手里多到的银子花不完,自不必惦记六银山这一点儿东西,她不辞千里跑到大陈来,为的是扳倒周武才,断了周英毅的钱袋子才是目的。
敢从她手中抢走五十万匹丝绸,就得付出五十万匹丝绸的代价。
“主子放心,已经安排了指证,大陈的官员就是顶着个猪脑袋审案,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面前,也能把周武才的罪名给定下来,届时再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势必能把南院王府给牵扯出来。”
说着,琼玖不禁笑着摇头轻啧:大陈皇帝要是知道自己的近前宠臣是敌国摄政王之子,岂不得高兴的去见阎王。
苏南枝道:“周英毅老奸巨猾,未必能动得了他。事关他们大陈的体面,平嘉老儿即便知道了真相,八成也要给偷偷瞒下。”说话时下颌随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耳畔的方元花丝如意耳坠划出自在的弧度,想了片刻,她又问,“咱们的人都安置好了?”
大陈毕竟不是后梁,在人家的地盘上行事,可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动手的人早就沿水路往东,走海上回去,只是……睢宁村的人收了银子却不肯走。”琼玖面有愁容。
炸山的火药是睢宁村的人搬上去的,硝石、硫黄、木炭都是值钱的硬货,保不齐有人在里头贪占偷藏,要是他们被大陈的人抓住,搜出东西来,从采买渠道上顺藤摸瓜,查到苏家在此处的商铺是迟早的事儿。
“要不……奴婢今晚就叫老胡再去劝劝他们?”
“故土难离,就随他们吧。叫人再送一千两银子给睢宁村的村长,替咱们办事的人,银子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