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231)
上疏之人正是新任兵部武选司员外郎,苏仲芳
成明帝盛怒之下将奏疏摔在地上,大喊道:“反了!”
刘千山吓得一哆嗦,正要去捡奏疏,被成明帝呵止道:“不许捡!”
成明帝捂着胸口,刘千山赶紧扶着成明帝宽慰道:“陛下,切莫动气,龙体要紧!”
成明帝被奏疏里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道:“去!让人立刻去把苏仲芳抓起来。这个人妖言惑众,目无君父!简直是罪大恶极!立刻交由三法司处理,务必要审出是谁主使他!”
“是!”
苏仲芳直言进谏被抓的事不到半日就传到了京城大大小小各级官员耳朵里,谁都知道苏仲芳说的是对的,他只是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可所有人都生怕跟他扯上关系,没有人敢替他说一句话,包括姜川。
钱党趁机上疏反咬苏仲芳一口,说他勾结清流,有意构陷他们父子,成明帝倒也没糊涂到这个程度,他们的话是绝无可信的,便将奏疏都扔到一边,他要等的是苏仲芳自己的供词,他不相信一个小小京官居然敢这样直白的质疑他的决定,他是天子,任何人都应该对他唯命是从,他做的纵然错的,也是对的,不容任何人置喙。
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赵博元主审,刑部左侍郎柳宜年,大理寺卿梁丰,大理寺少卿蒋一川,都察院左都御史寇元嘉一同陪审。众人在刑部大堂依次落座,赵博元便命人将苏仲芳押上堂来。
苏仲芳带着镣铐,却不肯跪,昂首站着。按律,未定罪的官员可以站着受审,众人也没就此事与他多纠缠。
赵博元率先发问:“苏仲芳,你扰乱视听,妖言惑众,目无君父,你可认罪?”
“下官不过是据实陈奏,何罪之有?”
赵博元继续问道:“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上这道疏?”
苏仲芳昂首道:“没有人指使我,诸位大人觉得我那句话说的不对?钱党祸国乱政不应该杀吗?驸马以权谋私不应该罚吗?陛下因为子虚乌有的天象就要大兴土木为臣子的不应该劝谏吗?不知下官那句话说的不对,句句肺腑又何需要他人来指使?”
赵博元怒道:“你目无君父还不是大错?”
苏仲芳冷眼看着他,正色道:“那按赵大人所言,君父有失察之处,我们也应坐视不理?那要我们这些大臣何用?”
寇元嘉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苏仲芳,你是兵部的人,劝谏君父有都察院,修不修道观与你何干?”
苏仲芳转身,目光如同一道锐利的剑,狠狠刺向寇元嘉道:“下官也想问,都察院为何不上疏?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诸位大人高居庙堂之上,哪里知道京城之外的地方,我大明朝有多少饥寒交迫的百姓?百姓们身上担着一年高过一年的徭役赋税,苦不堪言,地方官视其为鱼肉,更上位者视其为蝼蚁!君父与百官若再任由钱党索取无度,大兴土木,百姓必将民怨沸腾,自古农民起义都是如此,到那时我大明就真的要亡了!”
寇元嘉指着他怒道:“你简直是危言耸听!”
赵博元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苏仲芳说的都是实话,虽然这些实话很不中听,但无论是他们还是陛下冷静下来都会明白,既然无党无私那他就是钱党倒台的一把利刃,钱党现在一定想让他死,而陛下也是不会下旨杀他的,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慢慢拖着就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局势。
夜里,成明帝没等来想要的答案,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他唯一的女儿,嘉善公主。
“儿臣拜见父皇。”
成明帝看着跪在地上许久未见的女儿,却没有亲人相见的喜悦,更多的是厌恶,他冷眼看着她问道:“太后寿宴你都不肯露面,朕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再进宫了呢!”
嘉善看向成明帝哀求道:“父皇,苏大人也是为了大明为了您才直言劝谏,请您放了苏大人!”
“哼,朕就知道,你果然是为了他来的!你若不来朕或许还不会杀他,你既然来了,他必死无疑!”
“父皇,当时您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嫁给吕建安,您就会留住苏大人一条命,女儿这些年与他并不曾有任何联系,您为何还要因为女儿的缘故迁怒于他?”
“你说为什么?朕看到你就想起你跟他那日的苟且行径!你居然还敢为他求情,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父皇!我与苏大人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苟且,我为他求情也绝无私情,只是不希望父皇背上杀害忠良的罪名!”
成明帝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要是不想他明天就死,就闭上你的嘴,回公主府去,再也不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