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那个黑心莲帝师+番外(272)
那些话无非便是“你对家族已经没什么作用了,现在你唯一的用处,便是助我得到圣眷,让夏家成为外戚”的意思,吓得夏轻月愈发不敢见他。
他从来无忧无虑,当一个让他无法接受且格外重大的任务落到他的肩头,他的心态不可能一如往常轻便。
眼下,夏轻雪眼中的暗示过于明显。
快啊,兄长,你对家族的作用,就在此时了。
可是为什么呢?
夏轻月咬唇,将话在唇舌间滚了又滚,几乎要憋出泪来。
其实他不是没问过,他也问夏轻雪这是不是父母的意思,得到肯定答案后,他又问为何当初他入宫,父母没有给他这样的任务。
可夏轻雪却说:“兄长入宫时,每个王女都已然成人,开始角逐皇位,而夏家力微,哪怕你膝下有子,夏家也没有过多精力扶持自家血脉与成年王女去争权。你猜为何当初大选从夏家择人,夏家没有选其他堂兄们,而是将你送了上去?因为那次大选对夏家而言根本没有做外戚的机会,便只能选个弃子充数。兄长,你合该感谢我,是我,让本就是弃子的你,有了真正的作用。”
他是弃子。
怪不得,这么多年了,家里人从来不说进宫见见他。
怪不得,雍慧帝会出于制衡,对与他同时入宫的其他侍卿加以青眼,却总是忽视他,令他处于无人问津的角落。
怪不得,后宫男人斗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就因为他是弃子。
从回忆挣脱,夏轻月抿唇,眼眶愈发赤红,抖着声音说道:“陛下……不若在此处用膳罢……”
许是怕夏轻月这话没头没脑惹人起疑,夏轻雪从善如流道:“兄长是感激陛下送臣子回来呢!”
钟楚然却有些迟疑:“朕瞧夏太卿不太舒服的样子,需不需要请太医?”
夏轻雪侧目,轻声问道:“兄长,要不请太医瞧瞧?”
夏轻月摇摇头,说道:“不……不用。”
“身子若不舒服,一定要同宫人说。”钟楚然舒了口气,虽然觉得夏轻月状态实在不对,但想了想,他身边有弟弟照顾着,也不会耽误了病,且自己一个小辈过于关切容易让旁人瞧出什么来,于是也不再问询,举止间有了离意。
一向蠢笨的夏轻月却好像发现她要走的意思,赶忙上前,想要再劝她留下,然而一时不慎,险些摔倒,正巧他摔倒的方向便是钟楚然的所在,被钟楚然及时扶住了。
她扶好夏轻月,有礼地撤开了手。
“夏太卿身子不舒服,今日朕便不在此处叨扰了,太卿早些用完膳歇息罢。”
语毕,转身离开。
夏轻雪温热的目光在钟楚然走后变了温度,他垂睫看了一眼捂着兔儿呆呆坐着的夏轻月,开口道:“兄长既然不舒服,今日我便与兄长宿在一处,也好看着兄长的情况。”
薰兰一直服侍夏轻月,自然知道他有多想家人,夏轻雪入宫他便很开心,期待着夏轻雪能调解开夏轻月念家的情绪。这些日子夏轻月的反常他只当是近乡情怯,听夏轻雪要照顾自家主子,心里自然是一万个答应。于是,两人用完膳后,夏轻雪便自动进了夏轻月的房。
殿中宫人尽皆被夏轻雪找理由支了出去,当最后一个宫人走出后,夏轻雪便挂上了门闩,缓步走向夏轻月的方向。
“兄长,你今日让我很不开心。”他居高临下看着佯装无事看话本的夏轻月,低沉道。
夏轻月翻页的手抖了抖,继续装聋子。
“但是我不怨你,我晓得你可能接受不了家族将我们当固权工具的事实。说实话,我也不敢相信。”夏轻雪似乎也不管夏轻月有没有听,自顾自地说道。
夏轻月的目光不再移动,直直地盯着书页某处,夏轻雪知道,他听进去了。
“身为男儿家,不能像女儿一样沙场征伐,也不能如她们一般纵横官场,我们生来便是为了家族,所有的一切,也只能献给家族。兄长……难不成,你以为我就愿意挂着甜得腻死人的笑,去取悦女人吗?”
“你可以同他们说你不愿意的。”夏轻月吸吸鼻子,闷声道。
“不愿意?”夏轻雪轻哂,“我没有兄长这么好的运气,哪怕沦落为弃子,也是能吃好喝好住大宫殿的弃子。若我违逆家族,我便只能嫁给没落门户的小姐,或是年事已高的女子做填房……能好好过日子,谁不愿?”
“宫里很孤独的。”
“比起孤独,我更怕没钱。”夏轻雪信手提起小几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夏轻月面前,还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喝喝茶罢,”夏轻雪单手支颐,声音带笑,眼里泪意盈盈,“今晚想与兄长敞开心扉说说真话,到明日,我便又是全心全意利用兄长的坏孩子了……兄长可要珍惜今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