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失踪后他权倾朝野了(96)
“走了。”
没当场发作他,纯属是因为崔文津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还有他勇于落崖来救她的情分。
她推着素舆走得快,身后崔文津的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又是因为云溪奉。
自从她身边有了阿云,她连听他说话都不耐烦。
他垂下眸,伤腿裹着厚厚的绷带。
碍眼的家伙当年怎么没死。
在姜家休养伤脚对姜秉儿来说最舒爽不过了。这里不用她每日见管事娘子安排家事,也不需要维持将军夫人的模样,她甚至可以披头散发一副狂悖的模样,让弟弟妹妹推着素舆满院子追肥头大鹅玩。
姜秉儿甚至一时兴起把弟弟妹妹叫来,考察考察他们的学习情况。
毕竟因为她受伤在家,弟弟妹妹都赖着不想去上学,姨娘想着他们都想亲近姐姐,索性同意了。
但是如此学业就要被拉下了。
姜秉儿还是很注重家中弟弟妹妹的学业的,为此愿意翻开当年让她头疼不已的书。
四书五经厚厚的一摞子摆在外庭的石桌上,姜蛮姜夏儿和姜固坐在那儿很紧张。不知道长姐学识的他们紧张到不停舔嘴皮。
姜家长姐矜持地翻开最上面一本《庄子》。
嗯,齐物论。
南郭子綦是谁?颜成子游又是谁?什么槁木什么死灰?隐机者又是什么?
不学无术姜纨绔直勾勾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淡定地合上书,在一摞子书中翻翻找找,翻到了《诗经》。
需要动脑子的书她真不行,但是诗经她懂。那个什么子衿什么我心的,在茶楼里的小伶人经常唱。
“《诗经》学到哪里了?”
姜秉儿一副认真检查弟弟妹妹学识的样子。
年长一点点的阿蛮虚弱地表示:“甘先生只选了一截《天作》教给我们。”
天作?
姜秉儿哗啦哗啦翻着书。好不容易找到了只有短短一竖的天作。
巧了,这是姜秉儿没学过的。
但是这又何妨,她肯定看得懂。
这么简短。
姜家长姐手指在天作篇划过,让三人轮流先背一次。
阿蛮背的结结巴巴,夏儿还算通顺,也就是阿固背的最为流畅。
姜秉儿让他们解释其中意思,这下三个人都成了闷瓜,齐刷刷低下头去。
这可给姜秉儿整乐了。
合着老姜家就真出不了一个读书人。
她轻哼了一声,没想到她通城小纨绔,反而要成为姜家学识最好的人了。
她手指指着那一行天作,准备当一次先生。
“不会无妨,阿姐教你们。”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这天作高山啊……”
姜秉儿还真没学过这一章,念了一句就卡壳。
这高山是哪个山头啊?荒之是什么意思……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但是迎着三个弟弟妹妹崇拜而认真的眼神,还是努力动了动自己的脑袋瓜,尽量靠近她所理解的意思去解释。
“高山啊,是天地鬼斧神工,自然而成,既然是自然之势,那君主就要依照自然的规律,不去加以人痕,保持天地最自然的模样。”
姜家学堂开学的第一个刻钟,迎来了姜家赘婿云溪奉。
他也不凑近,只靠在树下嘴角含笑听姜大姑娘讲学。
听了一句,他嘴角的笑意就有些僵住。
“这……彼作矣,文王康之的意思呢,就是,就是君主既然这么选择了自然,那文王啊,之后的君主们也都要依此来做。”
三个小的听得认认真真,也迷迷糊糊。
云将军已经不安地动了一下站姿。
“这后一句的彼狙矣……”
出身书香世家的云将军听到这里实在无法背着良心继续听下去,上前来一把按住姜秉儿指着书上的手。
他几乎是咬紧牙关,低声给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纠错。
“徂。这个字念徂。”
姜秉儿傻乎乎地盯着云溪奉,她念错了吗?
好像长得都差不多呀。
云溪奉心下叹息,拿过姜秉儿的书,将坐在素舆上的某人推到对面,和姜家三个弟弟妹妹并排。
姜家姐弟四人,齐刷刷仰着脑袋看他。
他在主位落座。
修长的手指落在书页上,一字一字往下滑。
“天作此篇,是为歌颂太王与文王业绩所做的乐章。你需通其表面字去理其中意。在此之前你需知晓太王是何人文王所做何事。承上启下方能读懂。”
云溪奉随口说了句,却见姜秉儿连带着三个弟弟妹妹都用震惊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居然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只用读懂字义就好。”学识一塌糊涂的姜秉儿喃喃自语。
云溪奉忍住了没说,她连字义都没读懂,偏家中三个小的也敢跟着她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