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56)
他说完这句话,顿了片刻,轻声道,
“如今,我只能在暗处,于你们一丝助力。”
话虽轻,但切实响在她身后,令她眼眶发酸,低下了头。
碍于“罪臣之子”之身,他只能待在她府中。
又因自负才名,被姜后当作暗桩。
更因一朝为奴,理解他的人寥寥。
可如今经历的桩桩件件,皆有他案牍劳形的付出,只是拿不到台面之上,供人明了。
她感受到温琢的指尖轻抚过她的长发,似在对她说,
“无事”。
她理好思绪,对他展颜一笑。
“吱呀”一声,雕花的门被推开,一位约摸不惑之年的官员,端着酒杯进来,满脸谄媚之色。
“诸位大人,知府大人命小的前来,陪各位用餐。”
“你们知府大人呢?到现在还不曾露面,架子这么大,竟是要本公主亲自去请他不成?”
这人忙换上一副委屈的愁容,变脸之快令她咋舌,
“殿下有所不知,知府大人突染疾病,已是下不来床。这才命小的略备薄酒,来款待各位。”
“哼,他这究竟是身病,还是心病?”
周慎换作他往日里冷峻的面容,冷哼道。
“诸位大人,言重了!咱们知府大人夙兴夜寐,安排赈灾事宜,许久未好好歇息,这才染了风寒,已病了数日。”
“哦?那依你所言,白县令之事,他并未审理?”
“这......白县令之事,我们大人甚为重视,怎能奈何那为人父母官者草菅人命!他如今病中仍叹,当年若是他来亲审王勉案,定不会有此等冤屈,只待他病好,定不负诸位大人所托......”
云怀月听这人打官腔听的头痛,正想出言打断之时,程肃却进了门,当即将他呵斥了一番,
“未审就是未审!为何敢欺瞒公主?公主此行,代表的乃是天威,你如此,岂非视圣上于不顾!”
随即他转身向云怀月赔礼,
“姜小将军将白县令压送来,知府大人并未亲审,也未委托给府中通判,而是命人将其直接关入牢中,且命一日三餐不许供给,直到他自己招供为止。”
“三餐不给,这与屈打成招有何区别?”
周慎在一旁猛地拍桌,吓得方才那谄媚之人一哆嗦。
程肃无奈叹气,摇了摇头,
“烦请殿下尽早去劝知府,否则,白县令怕是早晚要饿死在这狱中。”
云怀月沉思片刻,命道,
“我自会去亲问,但你现下奉我之命,先去那牢狱中让白县令进食,以保嫌犯无虞。”
程肃跪地叩首领命,
“是。”
已得了明令,忙匆匆办事去了。
“他倒当真是个明是非的好官。”
青潜看着他的背影称赞。
温琢接道,
“程大人他自幼贫寒,但十分好学。因缘巧合下,得遇先师教导,颇为珍惜这段师生情谊,自然不会将老师的教诲抛之脑后。”
周慎忙表认同,
“是啊,我乃瀛州人士,自是知晓得比你们多些。当初孟公身陷瀛州舞弊案,瀛州知府袁照一直压着此案,未曾上达天听。反倒是他,执意恳求知府遣人去京中调官员来彻查此案,在府衙前跪了三天三夜,可惜知府大人并未理会,反倒罚了他半年俸禄。”
温琢听闻事涉孟元秋,目光急促,张口问道,
“大人可知当年瀛州舞弊案的始末细节?”
周慎摇摇头,面露可惜之色,
“我从前未有官职,自是不知细节。但我爹在衙门中当仵作,听到些风言风语。大略是科考放榜时,他遭人举报,瀛州学子上榜十有八者,行文与他自己所写的文章如出一辙。许是他收了钱财,转手将文章卖给他人。此事查实后,皇后娘娘否了瀛州贡院科考的结果,下命重考,涉事官员与学生,一概依律判处。”
“孟氏一族,世代为官,出过三任太傅,四代宰辅,老师也曾身在朝堂,官至丞相,辞官后才归瀛州。他一向视财如土,不惜自掏腰包救济穷苦学子,怎会去做这种事!”
“那我也不知了。”
云怀月好奇道,
“可他家中既世代为官,为何他要辞官归乡呢?”
“老师膝下无子,但门生无数,辞官后为不再受庙堂烦扰,方回瀛州开办私塾。”
温琢眼底泛出一片悲凉,
“老师辞官那年,臣刚出生不久,后来臣问起,但他从不言说,故不知其中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之前几章的黑衣人究竟是谁的人!
第27章 内宅
因昨日并未见到瀛州知府袁照,今日,便商议兵分两路。
云怀月带着周慎与青潜,去袁大人家“探病”;温琢则去程肃府上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