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39)
天已大亮,飞瀑轰鸣翻滚着白浪,溅起似玉如银的水滴,在烈日的照耀下,升腾出彩虹的水汽。
她看到数米外,正生火烤鱼的温琢,挣扎着撑起身。
温琢见她苏醒,便将火扑小了点,起身向她走来。
她神色由茫然变得惊惧,指着他身后。
见侥幸跟来,举刀欲刺的劫匪,欲出声提醒,却因刚醒的喑哑而无法作响。
温琢见她神色有异,抽剑反手刺向身后,又利落地将剑拔出,劫匪顿时软趴趴地躺倒,血流如注。
终是安全了。她松了口气。
温琢只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动静,并未驻足,仍向她快步走来。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将她扶起,又折了片宽大的叶子,舀了些泉水,扶着她的头,缓缓渡给她。
“公主先将就片刻,待会儿吃些食物,再一同找出去的路。”
她脑子宕机了许久,回想起昨夜发生之事,忙四下焦急寻找,
“那幅画呢?”
“画丢了,昨夜逃命,带它是累赘。”
“怎能丢了!”
她着急起来,太阳穴猛地一跳,顿时眼前一黑。
温琢见状,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安抚到,
“原物虽丢了,不过臣回去,给公主再画一幅。”
“臣答应公主的一切,臣都记得。”
他没带往日里淡淡的笑意,但清澈的眸子含着无上的诚挚。
云怀月看着阳光打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脊背一如既往地直挺,似乎蕴含着莫大的坚韧,能陪她去做任何事。
她没再言语,靠着他的肩头,站在湍急的水流旁,隔水相望对面冒着黑烟的那座山。
前行几步,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头发散乱,衣裙破败,上面血迹斑斑。
想起昨夜的惊心动魄,她皱眉蹲下,试图洗掉身上沾染的大片血渍,却被温琢用大手包起了自己刚沾泉水的手。
他眼中似暗含忧色。
“我只是觉得身上都是血腥味儿,难闻。”
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温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蓦地将她揽在了怀中。
此时此刻,他将礼法尊卑抛在了脑后,只想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拥抱。
无论他之后会面对怎样的惩处,他都甘之如饴。
她被他紧紧拥着,瞬时,他身上惯有的雪松香气冲淡了时刻萦绕在自己身边的血腥。
她卸下了近日的防备,终是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温琢看着怀中的女孩,她在他怀中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偶尔传来一声抽泣,似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无助。
他伸手抚摸她的长发,听着她的哭声,仿佛心也被狠狠揪紧。
她似感受到了他的安抚,双手环在他的腰上,渐渐收紧,抽泣声也越来越大,直至放声大哭。
他觉着胸前湿了一片,腰上当时磕出的青紫也被勒的隐隐作痛,但仍未停下安抚她的手,只将她紧紧抱着,任由她发泄。
过了许久,云怀月哭声渐止,心中的重负也释然不少。
温琢一贯温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公主可后悔?”
她将鼻涕眼泪都抹在了他的衣衫上。
她云怀月会害怕,会沮丧,会紧张,会痛苦,却从不会后悔。
“不后悔。不就是杀人嘛,我没有你的武功技巧,废人但不杀人。”
她从他怀中扬起小脸,但并未放手。
“我只知我若不杀他,那死的就是我们。”
“是臣考虑不周,对他们心存仁善,反倒给了他们伤害公主的机会。”
他想起昨日她杀人后茫然的模样,懊恼自己之前心存善念。
他只不愿她见血腥之景,却忘了那些人,本就欲至他们于死地,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若早些将他们都杀了,她也不会如此失措。
“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自责。”
她将头复靠在他的胸前,安慰道。
周慎见他二人在远处相拥,只当自己是透明人。怕鱼烤糊,他一个人默默去照料还在火上的鱼,却被那被劫匪尸体绊了一跤,正好趴在他的刀前。
“你们快来看!”
第19章 施粥
听到周慎呼唤,他二人放开手,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见他仍趴在那刀前,捧着刀细看,如获至宝,
“这刀乃宿铁刀!”
“烧生铁精以重柔挺,数宿则成钢。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1)现今,灌钢法虽已成熟,但你们细想,如此繁复的工艺,制一把怕是仍需不少银钱。连此处的山匪喽啰都能用此刀,得是搜刮了多少银钱啊!”
这番话倒是让云怀月醍醐灌顶,之前似感不对的种种,皆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