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166)

作者:叶上舟

“那你为什么偏要瞒着我?或者说,为什么要让我也成为你计划中的一环?”

她心中怒火复起,声音比往日更张扬锐利几分。

“回府中说吧,此处不是你该生气的地方。”

他长叹一声,上前一步,轻轻牵起她的手,她挣扎甩开,先他一步疾行院中,回到往日议事书房之中,径直坐在椅上,抬起头狠狠盯着他。

虽是仰视,但一副盛气凌人之态,等着他开口解释。

她其实不知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气他隐瞒自己?

气他擅作主张?

气他不顾安危?

他乖觉地站在面前,柔声开口道,

“臣若是不瞒着你,那么洞烛堂欲调查郑书巽这个消息,公主便已不会容臣放出。”

她冷冷道,

“不错。”

“可公主有没有想过,七人了……已经七人了。为何朝中只人人自危,却始终无人作声呢?”

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你我都研读过卷宗,那七人虽皆为朝廷官员,但你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遍地皇亲国戚,高官宗室的朝虞城中,他们依旧是无足轻重的存在。所以朝中虽日日自危,人人却又心怀侥幸——

他们站得更高,所以该不会祸及于他。”

云怀月沉默不语。

他说得没错,在郑书巽一事之前,一切都是自己在暗中调查,即便涉事官员支持东宫,东宫却从未想插手此事,更不会动用自身势力相帮。

折几个低位朝臣算什么?

旧的去了,还会有新的补上来,只要在朝中掌话语权之臣不出事,何苦为自己添麻烦?

而张素瑛下定决心救郑书巽,也只是为了获得他对于东宫的支持罢了。

“所以臣需要一个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来完成这场对洞烛堂审判的开篇。”

他温声徐徐道来,仿佛不是在复述这些风波诡谲,而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只有比自己更高位的人都难逃的险境,才会真正让朝臣恐慌,害怕,继而团结一致,同心协力。而这个人,臣既要确保他有足够的地位,又要相信他足以自保,还需他行事能屈能伸,以免过刚易折。”

“所以你选中了郑书巽。”

“嗯。”

他轻轻颔首,

“整个朝堂中,臣觉得符合条件之人,一是虞无芥,二是郑书巽。但虞大人本掌刑律之事,为人正派,并无郑大人圆滑豁达。若因朝中之事,算计于他,他将来难免会心存芥蒂。”

云怀月轻轻凝眉道,

“有件事你不知,郑大人并非全然因圆滑豁达,才不与你我计较。他之所以愿意配合你,是因为那七人中的冯大人,是他的清谈好友。所以温琢,朝堂之事并非全然关乎利害,很多时候,也是出于情义。所以我往往不愿去利用这些情义。”

温琢有些讶然,

“如此说来,郑大人现下已参透此事?”

“不然凭你设下如此缜密之局,我如何能这么快明晰其中关窍?”

她仰着头看久了,脖颈有些疲累,随手敲了两下,指指身旁,示意他坐下,

“郑大人让我转告你,那日从他那处借走的书可否看完?批注写的可否详实?若是看尽,早些送还。”

“所以,你那日去他府中,并非仅是告知他脱身之策,而是借此机会,拿到他的字迹,如法炮制当年袁照陷害王勉之法,造了封手书,我说的可对?”

“对。”

“你将手书以某种方式交给洞烛堂,他们见此证据,定会去郑大人家中搜查。年节刚过不久,他家礼库中随意搜出些什么往来的赠礼,也并非难事。”

“因此,凭着这份手书与礼物,郑大人必往洞烛堂走一遭。你又告知他免于刑难,面见陛下之法,以他多年为官转圜之能,照做不难。待他面见陛下之时,见到证物,便会联想起,你我当年在西北所查之案,借此,轻而易举即可替自己洗清冤屈,反倒能给洞烛堂落一个伪造证据,肆意凌虐朝臣之罪名。”

“我想明日早朝,不仅东宫,与他交好的,或是自危的朝臣参本定会积案盈箱吧? ”

“对。”

“郑大人的说完了,那来说说关于我的吧。”

她自嘲笑笑。

“你早年将蘅芜玉佩赠我,知晓我近日所得消息皆自水中壁出,便让邱叔将关于郑大人之事告知我。你深知我定不会袖手旁观,又透露给东宫及陛下,东宫必不愿舍弃此等良机,借此,可加深东宫与姜氏之间的对立。”

“我与东宫联手,既可暗藏心思,又能借东宫朝臣之手向洞烛堂发难,还能落得郑大人的感激。所以你何尝不是也把我也算进去了呢?”

他垂下眼睛,睫毛在面容上落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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