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盲妻(179)
姚子安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北寰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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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正刚过,街上骄阳炙烤得厉害。
过往的人少,两边铺子也放下遮阳布,人躲在铺子里纳凉小憩。
姚子安没骑马,跟着北寰言与蔚巡生一起做的马车。
北寰言还是身着官服,端正地坐在对面,眼睛却是看向马车车门的方向。
凌信在外面驱马,朱雀大街修得平整,马车一点都不颠簸。
一路上北寰言都没与蔚巡生姚子安说话。
蔚巡生闭目靠在车壁上,眼睛在眼皮底下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想一会怎么应对审问。
这些事姚子安一向不擅长,他懒得想,反正一会有蔚巡生应对。
“到了。”
凌信停下马车。
北寰言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马车停在皇城外。
东陵所有的中央办事机构都建在皇城里面,从朝南门,由朱雀大道进入。
北寰言等凌信停好了马车,带着他们往宫门走。
皇城守卫归御林军管,御林军统领现在是秋薄。秋薄与北寰言父母是同门,北寰言算是秋薄的师侄。
御林军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加上北寰言长得极其好看,面相很是好认,皇城守卫看见他带着人来,只是相互行了礼,便放他们进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
北寰言进了宫门,身后就有内官一路跟着随时准备差遣,身前有内官一路小跑去御史台通传。
现在就连姚子安也信了北寰言在许都的地位。
这人虽然身上只有官职,但在皇城的待遇堪比东陵太子!
锦海一听北寰言带着蔚巡生与姚子安来了,连忙从官署里出来,站在门口迎接。
见面时态度极其客气,一点都不像是提审。
北寰言欠身道:“不知锦中丞方不方便让我旁听一二?”
北寰言这话说的是商量的语气,可锦海又不是那么没眼力的人。
北寰言想旁听,回头去回话,是给陛下回的话。说白了就是来替陛下旁听,谁敢拒绝?
锦海立即笑盈盈道:“是,这审问本就需要大理寺来人监察,言少卿与我一起问话罢。”
北寰言摆手:“这是御史台的事,我人在大理寺,这案子即是陛下交给御史台了,那便是锦中丞主理,我在一旁听着便是。”
锦海知道北寰言这人办事,事不交到他手上,他绝对不会逾越。
锦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蔚巡生与姚子安进御史台。
御史台本就不是审问人的地方,没有专门审问大狱。
眼下台里还有别的事,锦海审问蔚巡生也只能去御史台偏房。
偏房堂上摆着桌椅,堂下摆着椅子。
蔚巡生是世子,陛下封的是正二品,世子里面最高的品阶。
审蔚巡生,堂上之人,没人可以坐着审。
锦海让人撤了椅子,站着提问。
堂上有御史台审问官锦海,刑部陪审左衡,旁听大理寺少卿北寰言,堂记是翰林院派来的堂记官。
符合三司签署调查令的规矩。
锦海先是抱拳向蔚巡生一礼,道:“不知道世子可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
蔚巡生回:“知道。言少卿同我说了。”
锦海点头:“即是知道,不知道世子可有什么话想要辩解?”
蔚巡生轻笑:“辩解?有罪之人才需要辩解吧?锦中丞这么快就查定了朝堂上参奏的那件事,是真的?”
锦海没想到蔚巡生年纪轻轻,伶牙俐齿。
若是平常审问,他此时必然是要拍桌立威。
可眼下,在场是个人品级都比他大,他不敢咆哮,只能清了清嗓子:“是下官用词不当。不知道世子对于勤王府鼓动西域在边境线上施压一事,有没有想说的?”
蔚巡生双手拢在衣袖里,缓缓道:“锦中丞在朝中任职,不曾涉及西境边境线上的军务。中丞不了解西境军务,没关系,我说与中丞听——眼下入暑,西域那边酷热干燥,少水。我东陵西境边境线上有西域唯一一条四季不干的河。每到夏季这个时候,西境的城防总要紧一些,历年军报皆可以查证。也不是单单就这一年到了这时候,西境就开始不安分了。”
北寰言目光微敛,看来蔚巡生虽然常年卧病在床,西境军务他还是捡起来了,丝毫没敢懈怠。
锦海看向姚子安,想听听他的说辞。
姚子安抱拳:“世子说的是,我十二岁之后便跟着爹爹在边防守备军里轮值。西境多风沙,入夏之后气候干燥酷热难耐。西凉城外不足百里的地方便有一条河。以西域那些奇巧机械之力,想从百里之外进攻我西境,易如反掌。爹爹常年在西境与西域那些人周旋,知道那些人阴险狡诈,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加强城防,城外驻军。兵部历年西境夏季军报,皆可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