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126)

作者:一只甜筒

像是方才砸门时使尽了力气,男子摇摇晃晃地扶住了一旁的半拉围墙,大口地喘起气来,好一会儿才骂骂咧咧地提脚走了。

男子佝偻着身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破败的宅子里忽然摸出来一个十七八岁、村女打扮的娘子,只不过虽然她身着粗布的衣衫,瞧着面容却有几分清丽。

她往外看了几眼,方才转身进了几道门,一直到最后的院落,进了正堂,唤了一声娘。

“……这下围墙大门全塌了。”年轻娘子低声说着,在桌上拿了一只冷包子,放在嘴里咬着,眉眼间全是愁意,“三舅父走远了。吊着一只膀子,缺了一只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同咱们找不痛快。”

日光渐渐西斜,照进来的一束光落在正堂里形容枯败的中年妇人脸上,耷眉下眼的,仔细瞧,却是三年前那城固县县丞谢茗的妻子,李合月的亲二姑母李新雁。

李氏吃不下冷馍馍,此时听女儿谢荃这般说,缓缓地把视线移过去。

“腌臜泼才!他还有脸来闹,若不是他害死大哥,咱们娘儿俩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境地?安哥儿也不认娘——”

谢荃听着娘的话,只觉得烦心,“娘,如今已然这般了,您就别抱怨了。眼下女儿只想着今日、明日,乃至往后,如何吃得饱穿的暖,旁的我一样也不想管。”

她站起身,显然是受够了自家母亲每日里的自怨自艾,冷下了脸,“三舅毒杀了大舅一家,分明就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即便是元元砍了三舅的手,那也是为父母报仇,何错之有?她投奔咱家来,那是信任您,可是您转过头就把元元给卖了,她才多大?您也不是不知道三舅父三舅母是什么人,元元落进了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看来,这都是报应。元元死在乱葬岗的第二日,三舅父家就败了,接着是咱们家,爹爹被下了吏职,又以贪墨的罪名投了大狱,咱们散尽了家财才把爹爹救出来,安哥儿又嫌贫爱富,不同咱们一道过了,依我看,这全是报应!咱们就受着吧!”

也许是这三年的苦日子磨练了谢荃的心性,她拭了拭泪,冷冷地抛下一句。

“女儿还要往窑场转陶车去,这关系着您今晚上能不能吃上热乎饭,好赖就这么活着吧,都是命。”

谢荃说完,拢了拢头发,往屋外头去了,转过了几道围墙,方才蹲在地上抹了抹眼泪。

她如今不过十八岁,在家里过了十五年富贵的日子,家里乍一败落,她起先还接受不了,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后头就想开了。

大姐姐慌里慌张嫁人去了,安哥儿嫌弃家里败落住在书院里不回来,爹爹出了大狱心气儿就败了,成日里打骂娘和自己,除此之外就在外吃酒赌钱,前阵子叫人打断了腿,叫祖父母那头接走了。

这般也好,少养一个人,她还能轻松点,平日里在归政乡的窑场里做工,再有四姨母三不五时捎来的接济,尚能活命。

就是三舅父一家,叫人恨之入骨。

三年前,三舅父家好像忽然就败了,算着日子就是在元元被打死仍在乱葬岗那一晚。

大舅父家的宅子原本被三舅父一家霸占了,不过在元元被打死的当晚,家里忽然来了几十个军汉,把三舅父一家打走,霸占了下来。

三舅父一家虽有财富却无权势,告到乡里、州府那里,都无人过问,接着就是大舅父家原来的窑场,也被那些军汉强占了。

三舅父求告无门,纠结了李氏宗族的百余人来抢,没成想被抓进了大牢,安了个持械斗殴、意图谋反的离谱大罪名,三舅父本就因断手卧床不起,再投进了大狱之后,身子彻底就废了。

陈炉李氏就这么败了,三舅害死了大舅一家,最后只能穷困潦倒地在祖宅里度日,好在三舅母同娘起了嫌隙,闹的又不可开交的,最后祖宅也不住了,拿了娘给的十贯钱出去了一段日子,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近来三舅父又回来了,日日来门前讨钱,骂骂咧咧地不说,还要砸门砸墙,闹的鸡犬不宁。

谢荃叹了口气,刚要站起来,就听家门那里有声响,回头一看,自家娘正扶着门框唤她,这才背过去抹了抹泪,走了回去。

“儿啊,娘知道你难,这两年不是你养着娘,娘早就死了!”李氏抹着眼泪,哀声说着,“你领娘去村口看看,你四姨母说要捎些银钱来,娘去张望张望。”

谢荃原就是心软之人,如今只剩她同娘相依为命,此时见娘同她说了几句软话,便也不气了,挽上了娘的臂弯,慢慢往村口去。

到了村口等了一时,没见着那个相熟的走货郎,谢荃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娘的袖口,说了一声回吧,娘还没开口,后来就听见三舅母的声音传过来。

上一篇:侍宠 下一篇:小盲妻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