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绿姝(104)
钦玉看不上朝中的几个将军,就挑了他手下一位得力副将去协助西南,而他与元绿姝匆匆告别,交付监国大权后,便直接带着亲兵铁骑连夜启程,赶赴西北御敌。
正好钦玉还是不爽,可以拿突厥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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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祯帝驾崩,禹王姜钦玉即位,时逢国丧,又皇权更迭,长安正是混乱的时候,多的是人浑水摸鱼,心怀鬼胎,谋策大事。
而今钦玉率领铁骑穿过灞桥赶赴西北,更是叫长安风云骤变,暗流涌动。
钦玉一走,监国的重任就落在元绿姝手中。
刚开始,元绿姝是手足无措,后来好了点。
幸而有过去看折子的经历,加上有宰相以及三省阁老的辅佐,总之,元绿姝是扛下来了。
对于朝中一些异议,元绿姝没有理会,可若是关于她太后监国的非议越来越多,元绿姝才会出面。
主要是元绿姝紧张不安,还有疲倦。
到底是个女子,元绿姝被困深宫多年,鲜少与人打交道,是以,元绿姝不得不在接见臣子时面无表情,保证自己身为太后的威严,在臣子心里积威。
如此,才没有人敢随意看轻她,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同时,也好在是国丧期间,没有正式早朝,这样一来,大大减轻了元绿姝的负担。
她监国,算得上是临危受命,或者说是钦玉不顾她的意思强行把胆子甩到她身上了。
等终于空出闲暇时,元绿姝才有精力去找太皇太后商议,她想接回姜厌,当然,如果姜厌不同意,她不会强求。
钦昀刚驾崩时,姜厌之所以未出现,是因姜厌生了病,前几日病才好了。
她听说太皇太后已经将病好的姜厌接过来。
姜厌作为钦昀唯一的血脉,肯定也是要吊丧的。
这两年多来,元绿姝的妹妹已经嫁给一个在潭州的好郎君,周氏也有人照顾,有元若菱尽孝,日子过得和美。
元绿姝安心了。
周氏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远在长安的元绿姝。
母女两个已经好些年没见了,好在两人还有信件往来,不至于断了所有联系。
这还是元绿姝求来的。
如今,元绿姝得知姜厌患病后,自责不已,对姜厌愧疚达到顶峰,几年过去了,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喜欢姜厌、不待见姜厌的人了,心境有变化。
只是元绿姝还是举棋不定,要不要接回姜厌?毕竟她与姜厌鲜少见面,感情不深。
只到知道姜厌生病,元绿姝这才坚定落内心的想法。
元绿姝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为人母的爱是迟来的,弥补也是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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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西北那边打了快一个月,传来捷报,在钦玉带领下,大邺铁骑又从突厥手中夺回两座城池。
元绿殊看完捷报,也是稍微落了心,她只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否则,苦的只有黎明百姓。
出殡的日子快到了。
夜里,元绿姝看完书,捂了捂心口,近来总是心神不宁,怪载。
难道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元绿姝记起与太皇太后的事,遂歇了心思,换好衣,带上宫婢,朝蓬莱殿去。
禁卫跟着。
今夜她先去看看姜厌。
姜厌也三岁多了。
不久,元绿姝下了御辇。
来到蓬莱殿前,元绿姝提了提自己的精神,谁料进去时,后颈突然一痛。
作者有话说:
7号二更晚来。
第64章
元绿姝缓缓掀开自己略显沉重的眼皮。
印入眼帘的是十分陌生的环境,空气中弥漫沉水香,稍微刺鼻。
元绿姝无意识蹙起秀眉,旋即意识渐渐清醒,心里登时一个咯噔,这是在哪里?
记忆破开黑暗,如流沙坠入元绿姝空白而迟缓的脑中。
她记得自己正要踏进蓬莱殿与姜厌见面,可是后颈突然一痛,紧接着她就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难道......
靠坐的元绿姝视线聚拢——
视野之内全皆是金灿灿的颜色。
她看到,眼前竖立着一根又一根的黄金圆柱,坚固不催,它们像昂贵的枷锁,聚拢在一起,将元绿姝团团包围,桎梏在这一隅之地。
一片死寂中,元绿姝瞳孔骤缩,险些晕眩过去。
她生生怔愣,久久不能回神,手脚无端发凉。
元绿姝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自己被人劫来,关进了这金笼之中。
这已经是元绿姝第二次被人掳来,第一次是被钦玉下药扔在床上,元绿姝还算镇定,可这一次竟然是在笼子里?
置身在笼中的她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牲口。
是谁?
饶是再冷静,元绿姝也止不住发抖。
明明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怎么还会被人打晕?
她可是一国太后。
跟着她的宫婢、禁卫都去哪里了?
然,现在不是去抱怨、去斥责的时候,而是要如何从这固若金汤的金笼中逃出去。
她要怎么办?
元绿姝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办法。
是以,元绿姝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无助。
她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情绪了。
元绿姝头靠在笼子上,脑子又胀又热。
金笼很大,元绿姝靠在里面,即便伸展手脚也绰绰有余,可活动的地方不小。
可元绿姝却只觉逼仄,心生惶恐。
眼前的金色似乎变成循环的斑斓圆环,步步逼近元绿姝,致使她视线愈发模糊,晕眩不已。
猛地一下,半弯的金柱散发出冰冷的质感,缓缓不断的冷意如潮水一般渗进元绿姝骨髓之中。
她顿时又醒了些意识,感受到浑身僵冷,五感退化。
元绿姝撑在柔软绒毯上的手不住发颤,攥着绒毯,指尖用力到发白。
面前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元绿姝的心神,叫她呼吸困难。
元绿姝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警惕地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前方不远处的珠帘垂下,此番静悄悄的环境更让元绿姝恐慌。
她下意识瑟缩身子,作防备状,岂料下一刻就感觉脚踝沉甸甸的,而且耳畔似乎还听到一些奇怪的沉音。
元绿姝拉自己的裙子,再提起自己的脚,随后她便看到此生她最避之不及的东西,也是最厌恶的锁链。
锁链亦是用黄金打造,十分沉重。
目及锁链,元绿姝就想到了一个人。
脚铐牢牢拷住了元绿姝的右脚踝,在元绿姝裙下,延伸的锁链堆积,像盘踞的蝮蛇,冰冷至极。
锁链的另一旁则栓在金笼上。
不难看出,锁链和金笼是为一体。
这是精心打造的笼子,专门用来关人的——或许用另外一句话更为贴切,它就是为元绿姝贴身打造,特意用来关住元绿姝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撩开帘子,从外面闲庭信步走过来。
他桃花眼含情带笑,俯视金笼之中的元绿姝,神色带着一股愉悦的满足感,温声道:“醒了,喜欢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牢笼吗?”
声如春风拂面,语调柔和,旁人一听,只怕都会溺毙在其中的温柔里。
然而在元绿姝听来,此声莫过于纠缠不休的恶鬼在低语。
元绿姝不用看都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贺、兰、敏。
元绿姝默念这三个字。
她袖下十指握成拳头,再抬头时,元绿姝的脸上完全不留恐慌的痕迹。
元绿姝神色冰冷,她寒声:“贺兰敏,你竟敢如此放肆,不过一个员外郎,你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挟持我?还囚.禁我?”
“我是当朝太后,贺兰敏,我劝你最好收手,现在就放了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死罪吗?”
元绿姝放出来的狠话像是戳中了贺兰敏笑点,他面上笑容更盛。
确实,元绿姝再不是从前那个被他威逼利诱的妻,她当了贵妃,又成了太后,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还不是回到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