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番外(7)

作者:不配南

阮珑玲已将账本写罢,将指尖的狼毫笔,轻置在了砚台之上。

“可凭他是谁?天下楼概不赊欠,直接回绝了便是。这规矩全扬州的人都知道,怎得还回禀到我面前来了?”

这略带苛责的语气,使得阿杏的额头上沁了些密汗,急忙解释道,“芬娘也同客人说了概不赊欠的规矩,可那客人却不肯走,还递上来了块木令,执意要求见东家一面。

毕竟是预定了棋珍院的客人,芬娘估摸着那位公子或也有些钱权在身上,又识得这木令是东家您才能赠出的,只怕是您哪位故交,不敢轻易得罪,这才将此事递到了东家身前。”

阿杏从袖口掏出了那块木令,轻放在了小叶紫檀木的书桌上。

令牌正中大大的“阮”字下,显示的是木令的编号,“十六”。

竟正是今晨递给那陌生男子的那块?

那男人通身贵气,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精品,身上着的衣裳都是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嚼用,指节上戴着的玉扳指通体碧绿,价值连城,他怎会缺银子?

还用了那块原本不愿意接的木令,来当敲门砖?

他不是姿态甚高?格外居高临下么?且还咒她婚事不畅,给他人做嫁衣么?

行,既然今日送上门来,那她便也让他尝尝被人奚落戏耍的滋味。

“走,去会会这位贵客。”

阮府与天下楼近在咫尺,几乎就是前院与后院的距离,有任何风吹草动,阮珑玲都能及时处理,所以差不多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便行至了专于待客的花厅。

花厅的窗槅都刷了红色的朱漆,因雨过天晴,点缀了彩色琉璃的窗户,被斜斜推开,用于通风。

阮珑玲慢步走在廊下,眸光顺着窗户望了进去……

阳光照在彩色琉璃上,朝花厅内投射出五光十色的亮光。

而那男人正身姿如松,坐定在斑斓光晕中心的一张官帽椅上,身上银白色的上好锦袍,愈发被衬得流光溢彩。

他正掀开杯盖准备喝茶,氤氲的雾气腾空而起,犹如一层面纱笼罩在了他的面容前,为他气宇轩昂的容貌,额外添加了几分勾魂摄魄的神秘……

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无可挑剔。

男人听到动静,将掀起的茶盖又复扣上,朝门口直直望来,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急不迫,格外平静,乍瞧着是温的,可再多看几眼,便能觉出几分生人勿近的凌厉来。

按理说,是他有求于人。

可他丝毫未摆出有求于人的姿态,脸上既没有殷勤的笑容,也没有热情的问候,甚至都没有起身迎接……

仅朝她微微颔首,语调依旧冷冽、淡漠,

“阮东家,又见面了。”

不过一个见面而已,把我给整写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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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显得尤为气定神闲,仿佛万事万物都尽在掌控之中。

这倒让阮珑玲对他生了几分好奇。

但凡预定了天下楼各个院子的贵宾,阮家商行都会提前寄出一张信息单,上头揽括了各个客人的身份、年龄、喜好、禁忌……如此才方便在入住期间,更好的做出相应服务。

有些极其挑剔的客人,信息填写的也格外全面,但到底涉及隐私,也有许多客人填写得不尽详细,眼前的男人属于后者,资料上的内容少之又少……

仅知他叫王楚麟,年二十三,家中乃京城富户,是做丝绸生意的。

“王公子,别来无恙。”

阮珑玲搭了一句腔后,就径直绕过长桌,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二人实在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寒暄的,阮珑玲直奔主题道,

“我听婢女说,公子是现银用完了,想要去福元钱庄取银子,又发现福元钱庄迁址管州,银子无处可取,所以这才手中短缺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阮家商行里也不是没有过,闹出这种乌龙的,大多都是来自北方的商客。

毕竟在北方,福元钱庄遍地开花,可在南方,尤其是扬州,却是隆昌钱庄更受认可些。福元钱庄年年亏损,竞争不过,便只能迁址了。

“正是如此。”

阮珑玲不是个多大度之人,一直记得早上遭了男人的挤兑,再加上他态度倨傲,所以原本是想要直接拒绝男人的要求,也好看看他的难堪之态。

可眸光却不自觉被他指间那枚绿灿灿的扳指所吸引,她是个格外喜欢珠宝玉石的,一眼就认出了那扳指是天下少有的好成色……若能拿来观赏一番,倒也不失一件乐事。

所以阮珑玲眼中闪现一丝精光,唇角一勾,佯装帮他出主意,用循循善诱的口吻道,

“其实并非只有钱庄里才能取得到钱,当铺也不失为一个应急的好地方。

我瞧公子的这枚扳指不错,不如您先将其典当在阮家当铺之中?典期十日,我只收您五分的复利,可好?”

扳指何止是不错?

此乃大内皇宫的御物,是先帝临终前,亲手戴到李渚霖指间,与祁朝江山一起托付给他的。

未曾想到如此圣物,有一日竟会被个市侩的女东家冒犯,沾染上了俗不可耐的铜臭味。

“长辈遗物,不得典当。”

李渚霖冷声拒绝了这个荒谬的要求,上身微微伏低,伸出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了两声,冷笑了一声,沉声道,

“饶是要典,阮东家给的价也不合适吧?

寻常的典当行只收三分单利,而阮东家竟张嘴就是五分复利?

莫不是以为我不懂行情,仗着店大欺客?”

他眼角眉梢俱是ʲˢᴳ冷意,似有一道寒光射出,万丈无形的压力倾轧而来,使得对坐的阮珑玲瞬间喘不过气。

此威压若是施在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百官,只怕已尽数膝盖一软,伏地叩首了……

可此举偏偏激起了阮珑玲的逆反心。

?!

不是?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这是求人的态度么?天下楼可招待不起这般难缠的客人!

“什么店大欺客?事关商誉,王公子慎言。”

阮珑玲变了脸色,“天下楼原就没有赊欠的规矩,总不好平白无故给你开后门,利率给得高些,也是情理之中吧?

且我出于好意才提出这么个折衷的法子,既然公子不愿意典当,那也罢了……”

“门就在那儿,公子请回吧。”

??

又是李渚霖人生第一次,被下了逐客令。

可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以天下楼为中心的方圆十里之内,早就被想要一观大儒风姿,闻名而来的文人墨客预定满了,根本就没有其他下塌之所。

且李渚霖这次遮掩身份前往扬州,除了要暗地里考察官员、招揽几个得到的人才,更重要的,是有几桩即将颁布的政令需要恩师指点,所以自然是要与周阁老住得越近越好。

谁知道这商女一言不合便要赶人?连个商量的机会都不愿给。

罢了,商人重利,这玲珑娘子不过贪财些罢了。

钱财都是些身外之物,既然她要,给她便是。

“这扳指确实典当不了,可也还是烦请阮东家宽限我几日。

我这就让小厮快马加鞭前往管州,五日之内,必能将银子取回。当然了,我也无意坏了天下楼的规矩,付出些代价确是理所应当的……”

“阮东家,开个价吧。”

二人隔桌对坐,脸上的神情皆稍冷峻不已,眸光亦毫无温度,隐隐有着对峙之态。

阮珑玲是在乎钱,可此时此刻让她更不爽的,是男人的态度!

呵?开个价?

好似随便开出个什么价,他都能出得起一样。

阮玲珑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便报出一个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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