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番外(103)
以往经营的铺面田地倒也都积攒着,或经营得不如阮家商行这么红火,可每年也会结余不少…
父母年迈多病在云洲住惯了,随云洲的弟弟住在一起以后不会入京,家中三个弟妹都娶的娶、嫁的嫁不必再操心……
若是阮娘子愿嫁过来,关起门来过我们的小日子便是了…”
到底是娶妇过一次的人,晓得女子出嫁前担心的是什么,所说的每一句,全都精准踩在了阮珑玲的喜好上。
官户。家底丰厚。不用与公婆同住。
如此看来……此人…倒也并非不能嫁。
只是这些字字句句,全都一字不漏落入了隔厅中的另一位贵眷耳中。竹林种得格外密集,阳光的照耀下,在男人身上落了些影影绰绰的细长竹叶影子,
李渚霖竖耳听着,不禁微转了转指尖的碧绿扳指…
?
瞧这情景,二人竟是在相亲?
可上次见阮珑玲,她分明梳着已婚妇人才有的发髻,为何还要相亲?
此时隔壁适时响起,
“对了,我向来身强体健,去护城河冬泳都能往返三个来回,定不会如你上一个郎君般体弱多病…独自抛下你一人,这么多年凄楚度日…这些你都大可放心!”
……原来如此…
她如今…竟成了个丧夫寡居之人…
莫非这就是她当年始乱终弃的报应?
李渚霖合该觉得开心的,可却蹙着眉头,怎么都欢欣不起来……
甚至从心底莫名涌出一股怜惜之情…
与她对坐的男子,定然是更怜惜她了!
李渚霖瞧那男子待她十分热络,仿若只要阮珑玲松口答应,他便恨不得与阮珑玲当场成亲,不禁沉着眼,透过交相叠叠的竹叶间隙,朝那男子望去…
。
那人竟有些眼熟?
不正是当年在天下楼,被黑骋铁骑从辩经阁中拎出来的考检过学问之人么?若是他没记错,那人应该是叫王云飞。
此人在上次科考中考得不错,位列一榜第二十三名,原也应该入翰林院任职的,可李渚霖念及他曾心仪过那玲珑娘子,心气不顺之下,就把他调任到梅州去了……
如今已整整五年了,这人竟也还惦记着她?!
李渚霖不禁将扳指紧按了按。
隔壁又传来王云才的声音,
“若阮娘子还有什么要何要问的,大可直言,我定据实相告。”
若是相看郎君,王云才确是合格的。
可阮珑玲心中总觉有些蹊跷,这人只说自家的好,却绝口不提自家的坏…莫非嫁给他就当真是上上之选么?定然是有些污糟地方,是她还没能问到的……
且阮珑玲不是在给自己找丈夫,而是给儿子挑爹爹。
方才他列出的那些诸多条件虽好,却不是她最最看重的。
“…王公子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见提起女儿?
她叫什么?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过生辰?公子平日里下了值,都喜欢陪她玩儿些什么呢?”
“我女儿唤做宁姐儿……额…”
没能想到关于孩子她能问得这么细,王云才举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流露出来些慌乱与尴尬的神情来,
“约莫两三岁,生辰在…在八月……委实是平时公务太过繁忙,无暇顾及她,从前一直是她母亲照料,她母亲去世后,就时时跟在乳母身侧…如今与我倒不大亲近了…”
?
如此不称职?
亲生父亲,却记不得自己女儿的具体年龄与生辰日期?
王云才对亲生女儿都这么不上心,那她若是嫁过去,他便更不会将小为安放在心上了。
那她还与他成亲做什么?还不如自己带着为安独过呢。
只这一点,阮珑玲就觉得这门婚事已然不妥了,可嘴上却还为着王云才周全,挤出一抹笑来,
“咳…是,王公子勤于庶务,或还需经常外派当差,一时顾及不到孩子也是有的…那公子与亡妻定然感情甚笃吧?咳,造化弄人,说起来,她是得了什么病?何时亡故的?”
?
她问什么不好,怎的偏偏问起这个?
瞒是瞒不过去的。
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王云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觉得刚才喝下的茶水异常苦涩,面对阮珑玲略带锐利的探究目光,也只能支支吾吾如实说道,
“得的是痨病…一、一月之前去世的ʲˢᴳ……”
。
一个月?
亡妻坟头的草都还没长出,王云才就着急忙慌要续弦了?只当他女儿两岁,二人也在一起至少三年有余,好歹也与亡妻夫妻一场…一个月而已,他就耐不住了?
阮珑珑着实为那没见过面的女子鸣不平,偏她还不能说些什么……毕竟人已亡故,哪怕王云才是在举行完葬礼的第二天就另娶,又有谁可指摘呢?
可由此可见,此人确是个薄情寡义的。
她端起白瓷茶杯,低头吮了口热茶清心,可到底还是觉得如鲠在喉,没能忍住讽刺了一句,
“瞧这时间赶得…不知道的,还当王公子就等着妻子咽气,好大红花轿抬新妇入门冲喜呢。”
“估计早在她去世半年前,王公子就扔下病重的发妻不顾,出来相看姑娘了吧?”
呵。
是了。
她方才那些礼貌客气都是虚的,现在张牙舞爪专戳人心窝肺管子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底色。
试问这世上有哪个贵女能尖酸刻薄至此呢?倒让人不禁记起那日在桃坞中,她与刘成济退婚对峙时不畏权贵的倔强模样。
李渚霖不禁勾唇一笑,只感心情格外愉悦。
“罢了王公子。
我深知你对我的心意,可方才浅谈了番,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勉强不得,你我二人并非良配,玲珑便在此祝愿公子能早日觅得佳人。
商行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玲珑便先告辞了。”
阮珑玲起身离开的瞬间,王云才急了眼!
眼前之人可是玲珑娘子,他的梦中神女!但凡去过天下楼的读书人皆倾慕过她!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娶到阮珑玲,怎可轻易放弃?更何况以他的条件,阮珑玲已是他能够上的最好选择。
王云才跨步上前,伸手紧抓住了阮珑玲如玉的皓腕,颇有些激动道,
“阮娘子莫要着急走!你不喜欢我哪一点,你告诉我!我改便是了!
可是觉得我这么快另娶,就认定了我是薄情之人?不是的阮娘子!委实是家中无人操持,女儿没母亲照看,家中内宅一团乱麻之下,我无奈如此才决定早继续弦的…你听我说阮娘子……”
王云才越说越情绪化,逐渐到了痴狂的地步,脸也越凑越近,将她步步迫到了狭窄逼仄的墙角…
阮珑玲从未被如此冲撞过,瞬间脸色有些发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甩开他如铁般的手掌未果之后,颤着嗓子凛然大声厉喝道,
“你放手!
我弟弟乃当朝新贵,你岂敢对我如此不敬?!”
“不…不!我若是放了手,从今往后就再见不到你了!阮娘子你有所不知,早在五年前我就对你有意……”
此时雅间门口传来“哐啷”一声响,只见软竹条蓖枝做的竹门被人猛力推开,由门外走入个龙眉凤眼,气势非凡的男人,昂然立在房间内,身周散发出擎天的威势……
男人微挑了挑眉,将眸光落在她被紧抓着手腕上,眸底隐现出些狠意来,语调却是调侃着的,
“阮东家好似…碰上麻烦了?
可有我能帮得上忙之处?”
!
竟在此处又遇见了王楚鳞!
或因外人闯入,王云才有些微微慌乱忌惮,手上的力道略松了松,阮珑玲连忙趁此良机挣脱了出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
未免王云才再有什么过激之举,她想了不想就快步朝王楚鳞的方向走去,遇上这种场面她是有些心慌的,但却并不害怕,嘴上竟还能熟练拿出迎来送往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