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72)

作者:风吹起游鱼

王碾见到施玉儿也在,连忙将腰板停止,然后将二人请进府中,客气问道:“不知二位前来是有何要事?”

施玉儿将方才在巷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与王碾说了,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急切,问道:“知府大人,您会管这事儿的对吧。”

“管,自然要管,”王碾轻揩了揩额上的细汗,只觉得如临虎穴,为何偏生此事全让沈相与他夫人碰见,这个济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拢共只藏了这么些脏事儿,再有多的便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若是再有旁的事情发生,那他这个知府不做也罢,“本官自然会为那家人伸张正义,你们尽管放心。”

他口头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暗暗犯难,那张家又是一个如曹家般有背景的当地豪族,他一人势单力薄自然是不敢动张家的人,只能届时再求助一下沈相,看看能不能从京中入手。

先将那女子救出来才是急事,既然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王碾便立刻带着人去了张家,而施玉儿与沈临川则继续做方才未做完的事情。

一直到出了衙邸的大门,施玉儿仍旧是觉得好像是做梦一般,怎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容易。

她不禁转头看了眼沈临川,心中忽然之间多了一分庆幸,不由得说道:“幸好你与知府是旧识,不然怕是没那么容易见到知府的面。”

沈临川握了握她的手,低低‘嗯’了一声,将眸中的情绪掩下。

街上还是很热闹,只是施玉儿今日没有了吃糖葫芦的心思,也没有兴致看街上的那些玩意儿,她买了红纸之后便沉默着带着沈临川回了家,隔壁院子的丧声不断传来,她亦是不禁泪如泉涌。

“沈临川,”她将头埋进沈临川的胸前,哭道:“你说那个女子她该怎么办才好,她的丈夫死了,她和孩子怎么办?”

沈临川轻抚着她的黑发,亦是无奈,胸中溢满悲愤,他是百官之首,而百官又是子民的百官,是父母官,他治下多年,却对今日之事束手无策,不能在当时便解救那女子一家。

这让他如何能不心痛。

“沈临川,”施玉儿拉着他的衣袖,抽噎着说道:“我很害怕自己也会那样,之前林子耀和曹通判的事情就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一个林子耀也不止有一个曹通判,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还来得及去找知府大人吗?”

她的顾虑如一根针一般扎进沈临川的心里,他无法告诉施玉儿,她会跟着自己回到京中,彼时没有人敢欺负她,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说,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会护好你的。”

他垂了垂眸,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临近傍晚时,隔壁的哭声更大,施玉儿心不在焉地做着饭,没吃几口便又去缝衣裳。

她前段时间给沈临川做的鞋已经做好,她将鞋拿来,对沈临川说道:“试试鞋,看穿着合不合脚。”

鞋底她纳的是千层底,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搬过来之后跟着王嫂子学的,学着给自己的丈夫做饭、缝衣、纳鞋。

“很合脚,”沈临川知晓她今日心情不佳,于是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我来洗碗,你洗漱后便回屋歇着去吧。”

小奶猫趴在沈临川的鞋面上‘喵喵’叫,施玉儿将它抱到怀里,答道:“好。”

地面上的雪还未化,檐上结着冰晶。

王州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传来,好似哭的真心实意,闻着无不动容,可正是此人,将自己的母亲推向马车之下,拿了母亲命换来的银子去花天酒地,纵情享乐。

施玉儿抱着小猫在檐下走着,走到那间小小的杂物间前,她想在明年开春之后将这个屋子收拾出来,尽管不能住人,可就算是放些能用的杂物也好,总比现在堆一些没用的东西要好上许多。

或许等到之后几年,她和沈临川有了孩子,孩子还小的时候也可以住到这个屋子里,总不至于和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

思考到此处的时候,施玉儿忽然之间一怔,然后无声地笑了笑,笑自己想的太长远,竟然还想到了孩子的身上去。

她和沈临川不适合有孩子。

怀中的猫儿轻声叫了两声,施玉儿挠了挠它的下颚,见沈临川将碗洗好,便去厨房洗漱。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习惯了每日煮饭时将洗澡水也一道烧好,以免浪费柴火,习惯了和沈临川挤在一间没有炭火的小床上,靠着他的体温入眠。

只是她不想自己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也只能过这样的日子,虽说她不是多么显赫人家的女儿,却也过过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

等再过几日,等到开春之后,冰就会完全化去,紧接着便又是新的一年。

施玉儿想了很多的事情,她沉默了一整日。

她坐在床头,沈临川洗漱后贴上她的腰间,问道:“还在想今日的事情么?”

“不止,我想了很多的事情,”她的指尖轻抚着沈临川的侧脸,感受到他枕在自己腿上的热意与温顺,“我在想,那对母女日后该有多绝望。”

“沈临川,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她叹了口气,好似自嘲,“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容貌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那个女子能决定,她当时会不会在想,如果她那日没有上街买菜,或者她生的没有那么出众,会不会更好一些?”

可是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她们的错,是人心不古,是偏要有人觊觎,不能让她们安生。

自古以来,红颜多灾,沈临川的心中满是痛惜,他紧贴着施玉儿的腰间,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我一定会护好你的。”

施玉儿躺下身来,伏进他的胸前,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默默润了眼角,沈临川拿什么护她。

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只会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算了吧,不要再说了,”她不想让沈临川难过,但自己心中过的悲酸却止不住涌出,“沈临川,像张家公子,像林子耀、曹通判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能护住我一时,却不可能次次都护住我,林子耀是因为他太过狂妄自大才会在你手下连连退败,但是若碰到更跋扈蛮横一些的人呢,我们该怎么办?”

“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喜爱我生的容貌动人,想着在出嫁前将我娇养着,日后能找个夫君最好也要有权势一些,能护住我,可是事实呢……”她的声音带上哽咽,“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但是你看,很多事情从来都不会顺应人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就这么和你过一辈子,就算苦一点也好,起码你待我是好的,”施玉儿泛着泪的眸子紧贴着沈临川的胸前,她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惶恐与担忧说了出来,“今日经受此遭的是这个女子,那明日呢,后日呢,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断绝,我真的害怕有一日也会落到我们的身上……”

沈临川拥着她轻颤的身子,唇紧贴着她的额,他的心中有许多话要说,但却说不出,默了良久,他才睁开眸子,好似下定了某些决心一般,开口道:“玉儿,知道当今的沈相吗?”

“知道,”施玉儿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及沈相,她揽着沈临川的脖子,忽然间破涕为笑道:“你可不要与我说你与那沈相是亲戚,就算是要宽慰我也不至于编出这种谎来,我不信。”

沈临川亦是跟着轻笑一声,轻吻她面上的泪痕,柔声道:“若是我与你说,我就是沈相,你信不信?”

施玉儿微微仰起面来,任他亲着自己的腮,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直笑,推着他的手答道:“不信,不许诓我!”

纵使她再身处闺中,也知晓那沈相生自太原沈家,与最为显赫的上官家并为太原大族,且那沈相是天纵英才,辅佐王业,在民间颇得人心,纵使沈临川也是一表人才,但若是说他就是沈相,施玉儿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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