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77)
看得出,花锦明很是为难,局促地不知怎么开口,半天才说“是,是石榴。”
他的通房。
珍姐儿立刻身体紧绷,整个人不自在起来,干巴巴地问“她有什么事?”
既开了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花锦明深吸一口气,不敢看她的脸,“娘子,石榴,石榴她怀了孕。”
这句话令珍姐儿沉默下来,嘴唇紧抿,眼睛紧紧盯着他,努力辨认丈夫是不是撒谎。
花锦明嗫嚅:“她,已三个月了。开始她以为,以为月事不准,没往有身子去想,昨日腹中疼的不行,告诉我,我叫了府里的大夫,才知道,是怀了身子。”
说着,他忙忙摇手:“石榴是个老实的,也给吓坏了。娘子,我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情,我们商量着办了,莫要惊动家里....”
珍姐儿冷冰冰地打断丈夫,“她不喝汤药?”
花锦明低声下气地,“喝了,不过,我去她房里少,她喝汤药来月事疼得厉害,便喝得少些。这回,我也不过去了一次,就....”
就怀了孕。
自己门当户对、托付终身的丈夫,被一个通房丫头捷足先登,怀了丈夫的孩子,丈夫甚至还没和自己圆房!
珍姐儿越想越生气,脸庞绷得紧紧的,眉毛倒竖,嘴唇不停颤抖。花锦明看的紧张,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更加冰冷的手指,恳求道:“娘子,是我错了,我,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 第61章
三个月, 三个月了吗?
算一算,是六月份的事情,自己五月嫁进花家,正是新婚燕尔, 日日和他相见, 说不完的话, 念不完的诗,逛不完的院子。他叫厨房做自己爱吃的菜, 时不时偷偷拉自己的手, 摇头晃脑地诵读“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自己给他绣了个粉色锦缎绣青色蝴蝶的荷包....
想不到, 他还有时间有心情, 去睡了个通房--老实?可笑,三个月来没来月事不知道吗?还有脸说老实?
珍姐儿用力挣开他的手, 冷着脸道“你做出这种事,你你, 你怎么能这样了,你还有脸来, 来....”
花锦明脸色苍白,不管不顾地抓住妻子手掌不放, 一下子蹲在她面前, “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娘子, 石榴的事等不得。我已让大夫给她开了药, 今日去看, 一时还没,还没....娘子,等,等她那边,那边,我派人送她去庄子,养几个月,再回府来,我保证她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珍姐儿要给婆婆晨昏定省,两个通房也是日日给珍姐儿请安、伺候的,无缘无故少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她,她,她。珍姐儿越想越怒:“她是谁?她算什么东西?”
花锦明张开嘴巴,像不认识妻子似的,“娘子?”
若是白天没回家里,没听过母亲的话,珍姐儿或许还能忍耐、看在丈夫面子把事情办了;如今她满心烦闷,突然又遇到这件事,嫉妒、失望、伤心和对妾室的憎恨把她整个人笼罩了。
“想都不要想!”珍姐儿像所有愤怒的妻子一样,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爱做什么,关我什么事,何必假惺惺地拉扯我?何尝把我看在眼里?现下又让我替你遮掩!虚伪!”
一时间,两人一坐一蹲对峙,空气冷得象冰。
屋外传来响动,珍姐儿陪嫁来的大丫鬟秋雨提高声音,“给太太请安!”
在二房,能被称为夫人的只有一个,花锦明母亲,花太太。
下午王丽蓉派人叫珍姐儿回家,花太太是后来知道的,派人送了药。珍姐儿回府的时候,下人告诉了花太太,花太太吃过饭便在屋里等,等来等去不见珍姐儿,儿子也没露面,担心王丽蓉的身体,便自己往沁雪阁来了。
花太太声音和蔼,“你们主子呢?二爷呢?”
秋雨笑着答“回太太话,二爷二奶奶刚吃过饭,在屋里歇着呢。太太请!”
门帘掀处,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人踏进屋中。只见妇人柳梢眉,三角眼,皮肤颇白,穿件姜黄色绣折枝花对襟褙子,墨绿色马面裙,戴一根赤金镶和田玉簪子。年轻时,妇人可算个美人,如今年纪大了,眼角眉梢便严厉起来,给人一种“是个厉害的”的感觉。
门外一问一答的功夫,花锦明已站起身,给母亲行礼,低声叫“娘”,珍姐儿亦起身,端端正正行个福礼。
花太太眉眼一转,便察觉儿子媳妇之间气氛不对,不动生死地坐到玫瑰椅中,笑眯眯地朝珍姐儿招招手,“好孩子,过来坐,你娘身子骨可好?”
珍姐儿定定神,“劳烦娘挂念,我娘还好,今日忽然想我,叫了我回去。已经没事了。”
花太太这才放心,体贴地说“亲家太太就你一个女儿,贴心小棉袄似的,我也日日惦记你大姐,却离着十万八千里。以后啊,你想回家就回,左右离得近,过后使人告诉我一声。”
珍姐儿感激地道谢。
花太太看看儿子,玩笑着问珍姐儿,“方才,可是锦明惹你生气了?”
这个时候,只要珍姐儿说一句“没有的事,相公和我闹着玩呢”,就能把事情遮掩过去,花锦明也是这么想的,用希翼的目光望着她。
珍姐儿刚刚生了一场气,被人温言细语一哄,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哽咽道“娘。”
花太太便知有事,像所有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婆婆一样,开始和稀泥“好孩子,娘给你做主。锦明,还不给你媳妇赔不是?”
花锦明忙站起身,给她作个揖,“是我不好,娘子别生气了吧。”
相处四个多月,花锦明矜持而自傲,有一种世家子弟的风骨,还是第一次这么放下尊严对她,令珍姐儿非常陌生。
为了个通房,值得你如此!珍姐儿侧过头,不看丈夫。
花太太微微皱眉,瞪儿子一眼,“不省心的,当心我写信,让你老子训你!珍姐儿是个好孩子,又比你小几岁,凡事多让着点。”又对儿媳妇说“跟娘说说,锦明犯了什么错?娘帮你罚他!”
珍姐儿脱口而出,“娘,不关相公的事。”
花太太年纪长,阅历多,是跟着丈夫在任上行走的,一听便知,“不是锦明,便是锦明身边的人了。可是松墨?香茗?还是柳儿,杏红?”
前两个是花锦明小厮,后两个是房里掌事丫鬟。
珍姐儿摇摇头,花锦明见事情不对,忙忙道:“娘,哪有什么事,珍娘和我商量,岳母身子骨不好,打算回家住一段。珍娘说,正跟您学家里的事,怕耽搁了,我说,该去便去,日子长着呢,这不,正要陪珍娘和您说去。”
这番话说的没什么破绽,珍姐儿却越发不高兴了:你做了丢人的事,拉我遮掩,当面糊弄你娘,这都罢了,还编排我病重的娘?
她本能地狠狠瞪了花锦明一眼,被花太太看个正着。花太太看着案几上的茶盅,沉思瞬时便对身边丫鬟说:“去,把二爷房里的石榴、荣儿叫来。”
珍姐儿没想到,花太太这么快便察觉了,惊讶地望着婆婆,花锦明忙说“娘!什么啊,这这,好端端的,叫她们干什么?”
花太太笃定地往椅背靠一靠,“怎么,那两个是你院里的人,便不归我管?不归你媳妇管?”花锦明额头冒汗,嗫嚅“娘,这个时辰了,早都歇下了,左右院里服侍的人多,明日再说吧。”花太太嗤笑:“歇下?我这个做主子的还没歇,那两个就歇下了?”
几句话功夫,花太太身边的婆子已出了屋,往院外去了。
花锦明见无论如何遮掩不过去,左思右想地,终于一咬牙,“娘”一声,“孩儿正和珍娘商量,石榴那边,石榴她,她....她怕是,不知怎么,怀了身子。”
这话一说,珍姐儿吁一口气,有一种“终于不用骗人了”的痛快,花太太拧起眉毛,啪地一声右手拍在炕桌:“你,你,你是不是要把我和你爹爹气死?你你,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