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71)

作者:梳酥酥

但太医这个身份太过微妙,若圣上不让阮吉昌活,他就不得不喝下太医拿来的药。

阮萤初和母亲心头一紧,她们能做的,只有让身边的家仆好生招待魏太医,时刻眼不离手,看清用药,凡事都仔细小心着来。

这才是开始,后面几日,圣上以赏赐为由,给阮相府塞进来宫女嬷嬷,门口的家丁被换成了御林军,即便她们待在府内还能活动,出行无碍,但这些眼睛都要回去交差,她们能做的,便是能不走动就不走动。

阮萤初来见母亲时,桂嬷嬷身边还有另外的人,她话到嘴边,又变成一些用膳喂鱼的事,这样总不是办法,事情因她有很大干系。

她不懂朝局,和段沐宸联系不易,书信定要被检查,任何字眼都容易扣上欺君之罪,阮萤初想到池姐姐,她还可以给池姐姐写信。

那些从里州寄来的信,阮萤初都有打开看过,她实在没有力气去解释,段沐宸在里州,他们都问不出原因的分别,阮萤初猜得对几分。

她要护住阮相府,现在就不能顾虑太多,阮萤初给池月瑶写信,写上关切的话递出去。

她先前寄过一次,都是贺词,第二次池姐姐收到肯定奇怪,若池月瑶倒过来看到里侧的字是回京都向君心,能察觉给段沐宸传话,阮相府还有一线生机。

太后拿段沐宸对皇上的不满大作文章,要让阮相府和段王府成为党羽纷争的垫脚石,朝中没了阮吉昌说话的分量,太后举荐何人都要是自己的人。

翌日,阮萤初的信寄了出去,安插在阮相府的眼睛不认识池月瑶,只当阮萤初问候远方表亲,和皇上说起来就一笔带过,阮萤初得知信件被拆开过才寄走,总比送不出去好。

剩下的,就只有等里州的消息。

里州,池月瑶在五天后收到阮萤初的信,上次用了成婚的借口无果,池月瑶和顾中哲都没再写信,想两人的事他们不愿意说,就等日后的时机。

突然来了信,她拆开时,顾中哲走过来便说:“封口被人拆开过,快看看说了什么。”

两人看完贺词,池月瑶盯着信翻来覆去查验,交到顾中哲手中,自小混迹在父亲身边,看过不少商贸人的手段,顾中哲先是拿火凑近,接着拿水浸湿。

纸上的字晕开后毫无变化,顾中哲和池月瑶在铺平的纸面上没觉出任何,池月瑶想:“会不会就是贺喜的信?”

“我们说的喜事过去快一个月,贺礼收到半月,不可能平白无故来一封贺词,不妨我去找段兄?”顾中哲看这封信再折磨下去就要面目全非,他收拾干纸面,池月瑶当下也想不到其他,同意找段沐宸一起看。

顾忌是段沐宸回里州后,绝口不提京都的人,顾中哲说起阮萤初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去找,也是抱着没有办法的办法。

来到王府外,他们要被搜查一番,信在池月瑶身上,值守侍卫只看了她手中袖口无物,把两人请进去。

顾中哲不用引路,他来找段沐宸,不在书房就是后院,只这两个地方,总能看见他。

他们来到书房门口,见无人,抬脚要离开时,段沐宸便回来了。

看顾中哲还叫了池月瑶一起,段沐宸立刻领会道:“成婚之日本王不去了,身后一排侍卫漆黑站在门外,不吉利。”

顾中哲推他往前:“谁请得动段兄,来找你,是因为这封信。”

池月瑶看了看四下,顾中哲挡在两人手边,就怕侍卫路过,等着段沐宸看完信,字迹他认得,便说:“贺词写得不错,沾了水还是能看出。”

“我和萤初近来并未通信,她突然寄来……”池月瑶一说,段沐宸同样注意到封口被拆过两次,他不等池月瑶说完,很快说:“再给本王看一次。”

拿在手上,段沐宸转了方向,他突然记起阮萤初喜欢誊写好诗句后倒过来念一遍,贺词倒过来看,连起来就是回京都向君心。

“阮相府出事了。”段沐宸能想到最糟糕的结果,已经开始了。

顾中哲和池月瑶不明白他的话,段沐宸说:“我要去一趟京都。”

他说完,门外有侍卫经过,现在要回京都,出了里州便是抗旨不遵,哪怕他逃出去,也改变不了皇帝的多疑,阮相府更加危在旦夕。

眼前,顾中哲就等他这句话,他压低声音,说如何如何能让段沐宸离开,身边池月瑶希望阮萤初没事,也在想出去的办法。

段沐宸不说话很久后,等顾中哲问他明日如何,段沐宸说:“中哲君,池掌柜,要拜托你们帮我找一个人来?”

书房中段沐宸把他们引到花园亭子中,把要找的人和见面的地方说与顾中哲池月瑶,两人虽不明白此人有何用,但心急想帮忙,便答应下来。

三日后,段沐宸要出门,去的池月瑶的酒楼。

按他交代好的,顾中哲去冲州旧书庙接来和尚,安置在酒楼内。二楼雅间靠街边窗口的位置,隔壁就是一间厢房,若是把花盆移开,能看见一扇从里面打开的窗子。

段沐宸要同和尚说话,再来一次段王府,和尚便遭人耳目。

他来酒楼只是喝酒,侍卫在楼梯口等他,段沐宸与和尚一墙之隔的距离,够他说完这些话。

“贫僧说过,阮相府安然无恙很难,王爷愿意相信了吗?”

“若本王愿意,你们会怎么做?”

“王爷选对了人,一切就对了。”

“好,本王若能回京都,本王愿意。”

“一言为定,很快,王爷就能和我面对面说话了。”

和尚离开窗边,段沐宸坐了一个时辰,把酒壶内的酒倒完,才故意潦倒脚步走到侍卫面前,让侍卫搀着回去王府。

段沐宸装作无事多日,思虑从未断过。

阮萤初要一纸休书,他便给她。

但他没想到,即便拦下所有罪责,都不能护她安稳。他想得简单,以为被看守的侍卫守着过完一生容易,可惜他的心早就不是没见到阮萤初前,只求天高海阔,不问前程似锦的无畏。

段沐宸有害怕的事,越来越多,很多他当时就能发现,有一件过后才知晓。

他非常害怕见不到阮萤初,他要比他想的懦弱,生死在面前时毫不犹疑的他,却一次次后悔,在聊州说的话该千刀万剐,在聊州分别不见的人,想起来会疼的肝肠寸断。

比起阮萤初的安危,掺杂进朝局不再令他纠结,那封信上的回京都向君心,每个字他看起来都是阮萤初写的。

她写字时,嘴角会不自觉弯起来,眼眸专注认真,每落下一个字,就会眨动睫羽,倘若写得不满意,鼻头会皱起一条浅浅的细纹,仰头时又会消失。

她有一股子劲,里面是娇嗔和傲气,遇水时是水,遇火时更甚,如今她愿意写了这句话来,段沐宸看得心中失落,他该让他的王妃平生无忧,而不是危难时盼他相见。

书房的灯点了一夜,三日,半月。

那日段沐宸还是像平时去后院,御林军首领把突兀的笑堆在脸上,请他接旨。

圣旨下来,段沐宸不光拿回来兵权,里州的封禁解除,他要回京都,圣上让他立即回京面圣。

御林军撤走的当天,和尚就来到段王府中。

“段王这次,可以相信贫僧了吗?”

“太后让本王回京,是为何事?”

段沐宸不想同这位故弄玄虚的僧人多言,圣旨是皇上下的,但他知道,让他回京的是太后。

“太后的心意,岂是贫僧能猜到。”和尚笑眼看他:“王爷得偿所愿,只管去京中就是了。”

“我去京中,不是因为太后。”段沐宸才开口,和尚抬手打住。

“王爷说话要想一想,太后能让王爷接旨,也能让阮相府接旨。无论王爷为的是什么,但王爷要听贫僧一句劝,王爷是要为太后着想的。”

和尚打断段沐宸的话,末了在段沐宸临走前说:“太后救过王爷的命,王爷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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