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100)
眼睛一斜,瞥了眼又在托腮发呆的余安,一向带着攻击性的凤眸漾出了笑,“几日后荣亲王家有宴会,想不想去?”
轻佻随意的口气,余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暗喜。
她正愁如何才能找到机会出去,顾淮竟然跟她说可以去参宴,可是荣亲王的宴会......陆允时能去吗?
余安状似无意道:“我听丫鬟们说,永宁侯府封邸,还能出去参宴?”
顾淮:“封邸不封人。”
与上回不同,这次是天子有意不想管,封邸不过是做做样子。
“还能这般?”余安转了转眼珠,“封邸不就如同禁足吗?”
转动茶盏的手停住,顾淮冷笑一声,“你扭扭捏捏的样子很蠢。”
第65章 崩溃绝望【新增】
余安皱眉, 不想说就不说,做什么好端端地骂她, “你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打探陆允时去不去吗?”顾淮站起身, 向小榻走近几步,“陆允时惹怒天子,被革职禁足的事情, 听三七说得?”
余安:“不是, 我、我听旁的小厮说得。”
顾淮懒得听她瞎掰,扯了扯嘴角, 冷声道:“那小丫头如此多嘴,不守规矩, 舌头也不用要了。”
“不要!”
余安急忙出声, 三七才十三四岁, 还这么小, 没了舌头哪还有命活。
“承认了?”顾淮走近, 垂眸看着身前只及胸膛处的人, 伸出长衫在余安的侧脸上磨挲,玄铁制成的铁扇冰凉。
余安眼有些红,她在极力思虑解释的法子, 不料头顶被敲了一下,疼得她抬手捂住。
她抬头看着拿扇子柄敲她脑袋的人,气急道:“你打我干嘛?”
顾淮挑眉, “打你一下, 换那小丫头一条命。怎么, 亏了?”
余安瞬间偃旗息鼓, 行, 勉强受了。
她摸了摸头顶, 玄铁的扇柄不似常物,敲脑袋是真的有些疼,白皙的小手摸了一下又一下。
忽然,手背覆上一个温热的掌心,顾淮捏着她的手,轻轻摸着刚才被敲的地方。
一瞬间,余安脑海里瞬间出现了陆允时的脸,一个顶着陆允时脸的小人,手里拿着叉子,骂骂咧咧:好你个水性杨花的余安啊,你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摸你的头,快甩开!
余安眨了眨眼睛,努力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一幕给甩掉,缩着肩膀就要躲开顾淮,原本轻轻拢住她手背的掌心却突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透出些得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想去宴会就老实点。”
余安皱眉要躲,在顾淮看来很不乖,他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气息暧昧又诱惑,“陆允时会去。”
挣扎的人瞬间不动了。
余安满心都是能再见到陆允时的喜悦,后知后觉才发现顾淮离她太近,闪身往一旁去。
她望着窗外开了花的树,隐隐期待着,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先前,顾淮最厌恶的便是她提及陆允时,可这回竟然好心的带她去参宴,还告知陆允时会去的消息。
不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数个时辰后,已是夜间酉时,顾淮破天荒地将余安带了出去,大发善心地要给她置办衣裳。
余安狐疑,她自然不相信顾淮有这等闲心和善心,那人却说永宁侯府没有女眷,故而没有合适她的衣裳,自然要去置办几件。
“我穿仆人小厮的衣裳便可。”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顾淮没有答话,自顾自地遣退了几个丫鬟,只留了一个三七。
他招招手,三七不明其意地走过去,畏畏缩缩行了礼,“世、世子爷,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多大了?”
三七心里愈发害怕,眼前这位世子分明知晓她的年纪,“三七今年十四了。”
顾淮不在外人面前时,一向懒得披上那层温润公子的皮,阴晴不定才是他的本性。
他看了眼三七,像是无意瞥了一眼小姑娘不停发抖的腿,悠悠道:“府里的嬷嬷教你向主子行礼时,腿要发抖?”
阴沉的语气才刚出声,三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既然如此,那便砍了。”
顾淮翻着书卷,嘴里吐出最恶毒的话,却正常随意的如同饮水吃饭。
三七不禁吓,两行泪倏地落了下来,却是连话都不敢说。
她是奴,最卑.贱的奴,是生是死全凭主子一句话。
她虽然年纪小,却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府里的嬷嬷从把她买回来时就这么说的。
可下一瞬,她却被人拉了起来,触感极软的手轻轻替她擦了眼泪,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一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人影。
她听见余姑娘为了她顶撞世子爷,“顾淮,她是个人,不是你一句话就能随意夺了性命的东西。你想要让我出去,那我出去便是了,不要再用这种法子威胁于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令人生厌。”
原来,她在余姑娘眼里,是人啊......
三七双目圆睁,不敢置信余姑娘竟然把世子爷给骂了,那岂不是下场比她更惨,眼泪又哗啦啦流个不停。
她想着跪下来求情,却听到顾淮说道:“不过是说个玩笑罢了。”
玩笑?世子爷不砍她的腿了?!
余安将劫后余生的三七推了出去,重新走回去,见到的便是顾淮慢慢悠悠喝茶的样子。
令人恶心,令人生恨。
“不要伤害三七,她什么都不知道。”
顾淮轻嗤一声,他本就没有动三七的心思,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罢了。如他所说的那般,不过说个玩笑。
不过,显然余安不太喜欢这个玩笑。但那又如何,他喜欢就成了。
长扇一展,顾淮轻轻摇着,“走吧。”
虽是入了夜,街上的行人却络绎不绝,来来往往,街边小摊上的玩意儿琳琅满目。
顾淮和余安走在前,身后只有一个三七跟着,小丫头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夜会,脑袋转来转去。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对余安的感情发生了些变化。
余姑娘,是第一个把她的人的女子。
三七弯了弯眼角,开心地转着脑袋去看旁边的面具,有猪头的,有白兔子的,有小猴子的......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揭下了那个白兔子面具,微屈的手指根根分明,指节泛着淡粉,在月光之下显得极白,近乎透明的白,又因渡了月亮的浅浅银晖,似乎发着柔和的光。
但拿起面具时,又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色筋络,透着一股劲道。
三七不禁感叹,好漂亮的手啊。
那人开了口,是一道清润的声音,有些低沉,“白兔子,多少钱?”
眼见着前面的两人走远了,三七连忙跑上前去。
陆允时付了银钱,手里拿着白兔子面具,粉粉的垂耳耷拉在白嫩的兔子小脸上,肉嘟嘟的脸颊看上去手感极软,像极了余安。
他忍不住摸了摸白兔子面具,指尖触上,无声诉说着他的思念。
远处传来几声喧闹,他偏头望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朝前跑去。
他没有多想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对于旁人,他向来冷漠。
余安今夜穿得是顾淮给的一件衣裙,雪白的裙身,周边绣着粉色的花瓣,仙逸轻盈。脸上带着面纱,遮住面容,发髻梳成了世家小姐的样子。
发髻上没有旁的饰物,带着一根残缺的杏花簪。
今夜的扮相太过精致,连余安自己都觉得陌生。
三人刚从一家店里走出来,三七手上抱了几个大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新衣裳。
余安神色淡淡,兴致不高,恹恹的样子,悉数落入顾淮眼里,他正欲开口,一旁的小摊吆喝出了声。
“白兔子灯笼,白兔子灯笼,五文钱一个哩!”
随后,一旁神情恹恹的人顿住脚步,那双空洞的杏眸亮了起来,只见余安走了过去。
自然而然地拿起了那个白兔子灯笼,付了五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