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94)
苏苑音听完,只觉得受之有愧,连忙道:“是我害了公主,若不是为了救我,公主也不会被我拖累。”
贤妃见她那番自责地模样,尽管是柳眉紧锁,清明的眸光中带有几分率真坦荡,总有那么一次两次的偶然间,总叫自己瞧见昔日故人的影子。
倘若时雨的孩子还活着,也应当是她这般年岁,只可惜竟就夭折了。
她收回出神的目光,瞧这面前的姑娘:
“本就是因为轻尘丢了令牌,才累得你轻信了任昭昭的诡计,她本有机会救你,却又骄傲自满不设防备,将人彻底激怒才落得这个下场,如何能都怪你?你就莫要自责了,好好回去先养伤吧。”
苏苑音听了贤妃的话,知她是有心宽慰,也不好自己在苦大仇深地抓着这事不放,只是当知晓她们并未怪罪自己的时候,她心下还是不由得一轻,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后来又说了几句,苏苑音也并没有多待,起身告辞的时候,是轻尘亲自追了出来。
她微讶,因瞧见了轻尘欲言又止。
“公主可是有话要说?”她问道。
轻尘咬咬唇:“当时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我那块令牌吗?”
听说审问点翠的时候,并未在她身上搜寻到自己的令牌,玉芙宫里也找不到。
虽已经死无对证,可她心下已经隐隐有点怀疑,却又不敢相信。
苏苑音不知她为何会这么问,但是那日所见的的确是轻尘的令牌不假。
轻尘也不必等还说什么,只瞧着她的神情,当即就了然,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苏苑音在一旁瞧得清楚,只怕这令牌当中必有其原由。
“这块令牌并不是公主不小心丢了的对吗?”
轻尘抬眼,瞧见了她那波澜不惊又像是洞察了一切的清眸,随即又想起自己同她也是一起同生共死过,便就再未隐瞒。
只是有些挫败道:“丢了令牌的前一日,我只去过凌瑶的宫里。”
作者有话说:
芸贵妃贤妃都是很好的人呐
第74章
苏苑音没想到,这桩事里竟然还有凌瑶的手笔。
这招祸水东引,但真是妙极。
倘若事成,她死无对证,令牌的是无人知晓,即便是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可能会怀疑到任昭昭,或者轻尘,但却唯独她,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安枕无忧。
有这般心机手段,倒真是叫人意外。
只是却为何偏要向她出手?
就仅仅只是因为她同薛鸣岐熟识吗?
想来只觉得这未免太荒唐。
苏苑音若有所思的走出玉晨宫,正恰巧碰见了正迎面而来的萧旼。
她收敛神色,规矩行了一礼。
萧旼瞧着面前的人,身姿仍旧高挑纤细,柳眉停匀,眸色清冷,因是糟了大罪,面色较之以往还要白上几分,平日里就像是清傲的兰,此刻却平添了几分弱不胜衣之意,叫人怜惜之味。
“苏二姑娘瞧着身子还未大好,为何不在宫中多留些时日?”他不解地问道。
这倒是听闻他同苏落雪的婚事之后,头一回碰见人,听说他前日便就带着人在皇宫中搜寻了一夜,虽说找的人是轻尘,但她对着二皇子,却仍旧感激的。
但也不过只是感激罢了,只若是论及旁的,却是再没有。
“左右病着在宫中也做不了什么事,况且近日家中事多,也该回去看看。”她笑答。
萧旼听她这般说,自己也不好再劝,随即只好笑笑:“待会我亦是要去贵府一趟,不若我顺道送你回去吧。”
亲自相送这般殊荣,本以为她不会拒绝,可却只见她微微退了半步,推拒之意再明显不过。
“二皇子还是先处理手上的事要紧,我大可自己回去不必劳烦。”
说罢,苏苑音微微福了一礼,礼数周全地退开了去。
瞧着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萧旼眸光幽深。
此刻,苏府几人都坐在正厅内,只因方才宫里来了人传话。
宫中发生的那桩事,他们亦是昨日才知道。
只是宫中一直没透出消息,苏齐岳本想促着宋氏进宫求见一趟,探探现下情况,只人还未出府,倒是芸贵妃先派了人来。
苏齐岳听完昨日发生的事情之后,直到现在想想都还是不由得后怕,突然便就有些后悔,之前怎就觉得人去了贵妃身边是好事。
正盘算着女儿这次回来之后,便就不叫她再去了,称病推脱也好,找别的理由搪塞也罢。
一旁的宋氏跟苏落雪也是神色各异。
宋氏几头烦忧,虽是也担心苏苑音的安危,可是更多的是忧虑苏苑音这番居然还将公主也卷了进来,若是贤妃娘娘迁怒,不单单苏苑音自个儿,落雪同二皇子的亲事恐怕都难以顺遂。
这个女儿怎年岁越大,越能生些不必要的事端呢。
正思忖着,就听见下人来报,说人回来了。
苏齐岳一早就坐不住,只差点没耐住性子,亲自去宫门口接人,现在听人到了,就又想亲自出去瞧瞧,正好撞上了人进来。
待瞧见了人,面色苍白得紧,右手就一直垂着,没抬起来过,听说是伤了骨头的。
他叹叹,尽管现在瞧着人好像是比进宫之前圆润了些,想来除却那事,她在宫中过得的确是不错。
可纵是如此,那样的意外他可不愿她再经历上一回。
苏苑音劫后余生,再瞧见父亲,看着他极力掩饰的担忧,只伸出布了些纹痕的手,一如她小时候那般,拍了拍她的头,低声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点点头,却知晓这其中都蕴藏着什么情感,父亲是一直都记挂着他的。
突然也有些不敢想,如果她真的遭遇了不测,他们该当如何,最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父女俩说过话,关于萧阙请旨赐婚那事,永曦帝当时只是首肯,旨意还没下来,所以她也没想先说出此时,免得又惹得父亲替她担忧。
宋氏在一旁实在插不进什么话,苏落雪亦是冷眼瞧着他们,见人就这般安然回来,心中只觉可惜。
只有苏齐岳实在放心不她的身子,催促着人赶紧回自己的房中休息。
苏落雪听罢,也站起身,说要送送她。
苏苑音心中本就一直记着她那事,正准备寻个机会单独问问,见她这般想来应当也有话要对自己说。
苏苑音没推拒点点头。
苏齐岳摆摆手,叹了口气,由着她们去。
许是去天一观遭了一趟罪,又因着快要嫁人缘故,落雪回来后就懂事了不少,不会总再去找宋氏说三道四,也不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得那些没什么用的脸面。
所以苏齐岳也就由着她去了。
毕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落雪主动要同苑音示好,那便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只是具体情况却跟他所想的相去甚远。
苏落雪笑盈盈地扶着人出来后就当即变了脸:“妹妹定是没想到吧?我都落到那番境地还能安然回来。”
“还好吧,父亲跟母亲本就都不是什么绝情之人,也不过就是想叫你养一养性子罢了,就算不是此时,日后也会派人去接你,不过是快些或者慢些罢了。”她淡声道。
苏苑音看着眼前的人,其实说实话,有点失望。
起先她是带着些幻想的,希望苏落雪此番回来真的能改改性子,不辜负父亲的希望,同二皇子也是真心实意,其间没有掺杂着任何利益。
只现下瞧见她这副模样,眉宇间的怨念甚至比之从前还要更重些。
一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当真是笑话。”苏落雪听见她方才那番话,只觉得莫名刺耳。
“倘若不绝情,会主动退了我的婚事?倘若不绝情,会将我赶出府去?”
苏苑音叹了口气,已经疲于同她争辩这件事。
“倘若绝情,你以为最后只叫你到天一观去?”
天一观她如何没去过,父亲亦是也常去。那处风景秀丽,观中人都以礼相待,没有处心积虑的盘算,也没有勾心斗角、汲汲营营,于修身养性如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