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49)

作者:倾巳

“萧旼拿了什么来胁迫你,让你来同我说那些。”他嗤笑,想不到最后还是等不到她来解释,是自己又将伤口给揭开。

见她不答,他也好耐性:“苏家人的性命,还是善草堂,佘涂、何满?”

她阖眸,舒了口气:“是我自己找的他。”

听到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萧阙错愕,他想起那日她来诏狱时的故作镇定,将决绝的话说的磕磕绊绊,话没说完却先红了眼,强忍着情绪将手心都扣破,最后的落荒而逃...怎会是她主动去找萧旼的?

“我从陆起那里知晓了你们的计划,我觉得太过冒险了,所以我同二皇子做了交易,以同他结亲,让薛家做他的助力为条件,让他放你出诏狱。”

似是怕他不信,她又继续详尽补充。

萧阙被气笑,面上终是能辨出些喜怒:“你这般轻易将自己当作筹码许出去,那是不是那日我不硬闯出去,按照你的计划走,之后你就当真会嫁给他?萧旼是什么人,唯利是图,背信弃义之辈,你竟然宁可信他却半分不肯信我。”

她当然才没想叫萧旼得逞,只留的后手还没来得及用上,萧阙先自己一路杀了出去,在江阳城时听说他养伤月余才能下地,到底是伤得有多重才会到那种境地。

见她本一直在竭力维持的平静轻飘飘就被他三言两语打破,她气他做事从不会留任何余地,性子恶劣得没边,非就要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看着人为难挣扎,心血费尽。

“那你呢?你明明早查清了我的身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同我说出真相,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我分明那么想知道亲生父母的下落,你却只在一旁冷眼瞧着我,你又在盘算些什么?”她开口问他,因着动了气,说话没留丁点情面,将人往最坏的地方去揣测。

她太懂如何激怒他,如何刺痛他,而他亦是如此。

这是一场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对弈,没有赢家。

她知两人之间绷着的那根弦已经快到了断裂的边缘,他们之间各自都有耿耿于怀的心结,若是将此事提到明面上,或许两人之间会连现状都维持不了。

所以她小心翼翼,想当个缩头乌龟,逃回兖州去,可他却不管不顾,将两人鲜血淋漓的伤口都撕开。

萧阙这回就连面上的笑意都敛尽,他看着眼跟前这个女子,想若是现在将她掐死,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的窒息感是不是也会跟着消失?

“我盘算着这仇恨太重我替背着便就罢了,我盘算着苏家跟定国公府会叫你陷入两难的处境,我盘算着没了我你在上京定是连个阿猫阿狗都能爬到你头上去,所以将那封家书送回薛家,替你找个新的依仗,此外我还能盘算什么?”

这就是她这数日以来话都到了嘴边,却又一直不敢问出来的答案么。

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不敢面对的真相,只却也叫她开心不起来。

“你说我不信任你,你又何尝信任过我?你怎就觉得那仇恨你扛得我扛不得,萧阙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被你一直护在身后,诸事不知,我也能出一份力,也能站出来,同你一道面对艰难险阻,可是你就连这个资格都要替我抹除。”

她只是清傲谁也不愿说,可她其实也羡慕洛蔓笙,能坦荡站在他身侧,知晓彼此的所有秘密,一起共事,并肩同行,受众人的祝福和称赞。

只她,偏就要被定义成那柔弱无能,只能等待垂怜的菟丝花,但凡行事都下意识将她自动排除在外,让她陷入被动之局,这一趟来梁州之前,她甚至就连他那些小习惯都不知道。

她垂眸轻笑,伸手拿过他手边的酒壶,倒进自己的杯盏中,满满当当一杯,同他一般一饮而尽,她还是饮不惯烈酒,辣得从喉头灼到胃里。

“你看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们之间连信任都没有,你心中介怀,我亦是愧疚,你身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也没想同我坦诚,横在你我之间的东西也有很多,眼前变成这种样子,如何回得去,倒不如两厢安好,各过各的..唔。”

她话未说话,就被他陡然靠近,他低头吻她,将剩下为脱口的话都全部吞进腹中。

大抵是男子身上的温度总是要比女子身上的温度要高些,她现下像是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周身一暖,可他的吻却凶,没有柔情蜜意,只像是惩罚,誓要将她逼得丢盔弃甲节节败退才罢休。

他现在是在做什么?现下他们分明就连吵架都不算,她在竭力划清两人的关系,多费力才迈出一步,他却不管不顾,要将她拽回来。

她试图反抗,伸手推他,只人稳得像是一块磐石,纹丝不动。

小方桌被她不小心踢翻,还剩半壶的酒同两个酒盏一起摔得四分五裂。

他不理会她的拳打脚踢,大手扶住她被迫微仰起的头,仍旧在汹涌地索取,唇舌强势的进犯,霸道得连她的呼吸都要抢走。

她发狠的咬他,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他没停,只是抬眼瞧她,眸色深不见底。

两人做着缱绻悱恻的事,却还非要争个输赢,但其实他们哪里又是什么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

泪也被吻进嘴里,有些湿咸,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泪。

萧阙怔了怔,抽身离开些,大抵是方才被她咬出的血染上了唇角,正泛着妖异的红。

“苏苑音。”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微喘着。

“你听好,疤痕烙下去不掉,那便就不去了,若是有阻碍拦在眼跟前,我砍开了便是,这些都不不值当你离开。”

苏苑音呼吸终于顺畅,她吸了几口气,都带着他的味道,此时她也并没有比之他好到哪里去,舌根发麻得说不出话,唇瓣被碾得生疼。

她抬起泪眼瞧他,神色复杂。

才知同何谓说的话都已经悉数叫他听去,所以才发了通这般大的脾气。

她看了看他眉骨处的疤,顿了顿才开口:“你这又是何苦。”

他就当真半点不怨她么?

萧阙瞧着她被打湿的眼睫正乖顺的贴着眼睑,唇瓣也肿得厉害,分明都已经被他欺负得不轻,整个人全身上下哪哪都是软的,偏那脾气又臭又硬,便就连一句奉承的假话,她都不肯说。

“你还是要走?”他同她对视,沉声问。

见她不答,他嗤笑,用指尖挑起她的下颌,戏谑道:“倘若你心里没我,那方才你回应我,又算作是什么呢?”

听他说得轻佻,苏苑音偏开头,让他的手落了空。

“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先冷静冷静,我也不是眼下就要走,这件事过几日再说。”

他轻笑,看着她固执的偏过头,只露出一截细长白腻的颈,随即手覆上她的肩,想将她身子扳正,不想忽略她眼底流露出来的任何情绪。

苏苑音一颤,以为因为自己的闭口不谈,所以他又要故技重施来吻她,来证明他方才说过的话,唇瓣上还烧痛得厉害,嘴里那将两个人的血掺杂的血腥味还在。

思及此,她赶忙甩掉他的手挣扎着往后挪,直到后腰抵上了方才被她推拒他时踢翻的小方桌。

她被迫停在了此前方桌的位置,月光全洒落在她身上,当真像是朵白的发光又不染尘埃的雪顶花,圣洁无暇,就连仰头看着他时,那脸上的局促都赏心悦目。

苏苑音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逼近,一副不喜不怒的眸,他从未用过这种眼神。

若说先前她笃定他不会伤她的话,那么现下,因为看不透,所以有些没底。

看着他朝着自己倾身下来,她吞了吞口水,磕磕绊绊唤他:“萧...萧阙,你要干嘛。”

她话音落,身上被动承了些重量,他带着淡淡的乌沉香覆了上来。

额上被落下了温热一吻,很轻柔,随后始作俑者又转移到耳畔,只不同于方才的轻吻,他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只带来阵阵的痒意,片刻后才又松口,似是故意地没去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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