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86)
被火海惊坏了的蔡福一听被叫到名字,缓了缓神,干笑着连连应是,赶忙跑上去帮忙了。
可心里上,他还是对这座屋子颇有些抵触和畏惧的。
毕竟,那可是曾经死过人的凶宅啊……
“快,底下还有一个!”火堆里的仆役大声喊道,似乎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段鹏之轻笑着压低了眼睑,近乎麻木不仁地看着这场乱事,心中升起了一股别样而扭曲的快感。
同他作对的人,就该统统消失。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一个都跑不了。
夜幕悄无声息地笼上天穹,宅院里的灯火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在某个不知名的房间里,被束住手脚的沈青棠昏倒在木椅上,许是被外面的闷响声吵到,还挣扎着掀动了两下眼皮。
就在这时,一道疾厉的哨声骤然响起,好似冲天的利箭划破了混沌的长空,打碎了每个人低沉的心境。
埋在废墟里的高简猛然抬起头,呼吸滞了一瞬,还有些神情恍惚。
“……大人?”
他喃喃念着,打了个激灵,立即拔腿而起,仔细辨认起了这哨声传来的方向。
段鹏之面上的表情微僵,听到那锐利的哨音又响了一声,顿时暗下脸色,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声鹰啸冷不防刺透了所有人的耳膜,扑打羽翼的声响是那么清晰,似乎正从顶上而来。
大家抬头望去,果真看到了一只雄鹰,正向段府的东厢盘旋而去!
段鹏之的神色骤然凝成了寒冰。
高简看着满地残垣,恍然得出了一个结论,“肯定还有别的出路!”说着,立即便领人向东面跑了去。
他家大人从不轻易动用鹰哨,每每皆是在危急关头才肯冒险暴露,只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绝不能耽误。
段鹏之表情僵冷,立在原地没高兴阻拦。唯有蔡福看懂了他那强压着未发作的风暴,立马跑到高简面前,干笑着阻止道:
“哎哎哎,几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啊,那东面是我们家夫人的厢院,她最不喜外人踏足打扰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人命关天的误会。”高简顺着回答,没工夫和他拖延,直接推开人向前赶了去,“劳烦尊夫人通融通融了。”
秦颂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突发的大火和蹊跷的哨声已然在他心底煽起了不满。
如果魏珩能够没事,那么沈青棠……
他必须要弄清楚真相,立刻马上。
同行的几个郃勒使臣也无法坦然接受这场灾祸,如果当真有别的出路,那么为何他们的族人会惨死在火中?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上前,单凭蔡福和一些家仆根本拦不住。
“哎哎,真的不行啊,夫人的厢院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没进去过,有什么事我们让里面的……”
正说着,东厢的门后忽然响起了门栓抽动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自里向外踹开了。
段鹏之冷着脸色,到这一刻都没出手阻拦,兴许是觉得阻拦没什么效用,又兴许是有种疯狂在他心里发酵着期待——
他想看看魏珩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大门慢慢敞开,一身狼狈的少年,就这样带着未褪尽的阴沉之气,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夜色为他笼了一层阴影,在灯火的映照下,那绛紫色的衣袍明显被烧坏了好些边角,在肩头处还有一片焦黑的烧伤,黏连着暗红的血肉,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失礼了。”他对门外的人轻笑了一声,院门大开,里面受伤惨重、倒了一地的侍卫,也就这样明晃晃地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是充满寒意,且不加遮掩的挑衅与还击,直冲段鹏之而去。
可伤亡一片的侍从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真正令人心弦一紧的,是那本该陷落在火海,现下却昏倒在木椅上的沈青棠。
“棠儿。”秦颂惊愕地轻喃了一声,当即越过门边的魏珩,焦急慌忙地奔向了里屋。
可就是这如风从耳边刮过的一声昵称,像极了最猝不及防的冷箭,直接扎在了魏珩未愈的伤口上。
院里面困着沈青棠的,是一间清简的客房,桌上燃着一盏油灯,温暖地映亮了一方狭小的天地。
被困了手脚的女孩就这样昏靠在木椅上,可惜的是,等她醒来后,也不会知道是谁为她点上的这片暖光了。
作者有话说:
故事线日历:农历七月十五
距狗子完全追到老婆还有:一个月
第64章 兔子灯(上)
沈青棠是在秦颂的一声声叫唤里醒来的。
灯光有些刺眼, 手脚有些酸麻,就连意识都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隐隐记得, 方才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澄澈的天空、繁盛的芦苇荡,还有一两声划过苍穹的鹰鸣。
身旁斯文秀雅的少年扶起帷帽,转过头对她笑:
“在我们家乡, 大鹰还算是祥鸟, 姑娘想必是有好事要到了。”
可话音刚落,白昼便忽然暗了下来, 朗月清风的少年像是换了副面孔,笑得阴鸷又森然:
“当然是骗你的。”
沈青棠顿时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 是秦颂那一副着急的模样, 他双目猩红, 连鬓发皆被汗水浸湿了。
这周围似乎是一间陌生的房屋, 屋外早已被一片漆黑的夜色所倾盖。
沈青棠微微蹙起眉, 有些茫然和奇怪。
这么快就已经到晚上了么, 而且她什么时候坐在这了啊?
“秦颂……”她不解地唤了一声,刚想问发生了什么。
可还不等她说完,秦颂便突然伸出手, 一把将她紧紧揽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来的是那样猝不及防,沈青棠愣了愣,直眨着眸子,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抱得是那样用力, 手臂也在隐隐发着颤, 连胸口的心跳都异常紧促, 好像是跑了八条街过来, 生怕她不见了一样。
他虽是性子急, 但却也从未像这样失态过。
沈青棠心底莫名生出了一股不安,尤其是这空白的记忆和陌生的环境,似乎都在昭示着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她缓了缓心中的紧张,仍是勉强笑了笑,试探着拍了拍秦颂的背:
“秦颂……你怎么了啊?”
说着,她从秦颂身上闻到了几丝焦味,这才注意到他衣服上有好些烧黑的痕迹,连脸上也有些黑乎乎的,不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被火烧着了?”
秦颂气闷得无言以对,松开拥抱,按着她的肩膀看向她,“是我那就好了。”
他不知道她心是怎么这么大的,偏偏别人担心得都快疯了。
“偏殿走水了,他们说你进去给人看诊了,我以为你……”
他顿了顿,那些不吉利的话终究是如鲠在喉,没说出来。
沈青棠怔愣地闪了几下眸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惊诧的事情,“走水了?”
“你不知道?”秦颂疑惑地皱起了眉,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呢,“那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还有你这个手上。”
他指了指她那尚留着红痕的手腕,冲动的语气里满是心疼,“是谁绑了你,你跟我说我收拾他去。”
沈青棠有些惶惶然,全然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她瞧见秦颂的手又红又肿,像是刚从灶膛里摸过草灰一样,动作幅度还那么大,又不禁更焦心了。
“……我也不记得了,”她为难地蹙起眉,揉了两下脑袋,“好像进了偏殿之后,就什么都没印象了。”
“什么?”
秦颂的情绪微有些激动,似是恨不得要将那始作俑者给活剐了。
见这架势,沈青棠赶忙好言劝了两句,生怕他气坏了,“你先别着急,再查就是了。”
不经意瞥到他红肿的手,到底还是更在意他的伤势,又马上托起了他的手细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