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怜(156)
李羡鱼抿唇而笑。
她没有拒绝,只是抬手示意竹瓷将位置让给宁懿。
竹瓷双手递上玉梳,福身退至一旁。
宁懿接过玉梳,微微抬眉,顺势将其余给李羡鱼梳妆的宫娥尽数赶走。
寝殿内重新归于静谧。
宁懿坐在李羡鱼身旁的玫瑰椅上,褪下指上戴着的鎏金护甲。
亲自为李羡鱼梳妆绾发。
她为李羡鱼挽起精致的流云髻,戴上赤金镶红宝的凤冠,又替李羡鱼染上海棠红的胭脂,抿唇鲜艳的唇红。
在她替李羡鱼描眉的时候。
李羡鱼终是寻到了机会小声问她:“皇姐,你与太傅的婚事——”
她分明记得,皇兄说过,从雪山回来后,便要为皇姐与太傅主婚。
可之后发生了许多事,又遇上国丧,便就这样一直耽搁了下去。
她有些担忧,皇姐都已将此事忘到脑后。
宁懿捏着眉黛的指尖微顿,轻瞥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地道:“就这么急着看本宫嫁出去?”
她顿了顿,似是看在今日是她大婚的面上,语声淡淡地解释道:“就算是要嫁,也得等公主府筹建完毕之后。”
李羡鱼知道她素来都是这样,嘴比心硬。
能让宁懿皇姐松口,那应当是她终是认可了这门与太傅的婚事。
李羡鱼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还是打心底地位皇姐高兴。
“那皇姐可要多去催催皇兄。让匠造司里的人多出些力,让公主府早些建成。”
宁懿横她一眼,随手又给她添上一支金簪。
梳妆完毕后,吉时将至。
李羡鱼从妆奁前起身,手持却扇,踏过铺设着红绸的游廊,绕过殿前白玉打制的照壁,走向那辆停在殿门前的华美鸾车。
宁懿跟在她身后稍远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皱眉,问随行的宫人:“皇叔还未来吗?”
宫人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正当宁懿秀眉紧蹙的时候,远远有宫人前来通传——
曾经的摄政王送来二十箱贺礼,为公主添妆。
宁懿眉梢舒展,红唇轻抬:“将本宫送嘉宁的嫁妆一同拿去。让嘉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与此同时,李羡鱼也步上那辆华美的鸾车。
系着红绸的马鞭轻落,骏马扬蹄,鸾车顺着宫道碌碌向前,渐渐出了北侧宫门。
沿途的百姓夹道欢呼,热闹而喧嚣。
在李羡鱼看不见的地方,李羿站在百姓之中,目送着她的鸾车经过。
继而,终是背身而去。
珠帘深垂。
李羡鱼端坐在鸾车里,心情雀跃而忐忑。
她侧耳听着鸾车外的动静。
听见百姓们的欢呼声如潮水起落,喧嚣之后,四面渐渐安静,许是到了玥京城外的地界。
鸾车也在此停落。
李羡鱼将指尖搭在送嫁的宫娥掌心,小心翼翼地从鸾车上步下。
她将却扇挡在面前,从半透明的绸面里往外望去。
她看见她身后是亲自送她出嫁的皇兄,是立她的鸾车旁的皇姐,是皇叔送来的二十箱添妆。庡㳸
而她身前,则是胤朝的百万雄师。
素日里骁勇善战的铁骑今日皆换了迎亲的红衣,便连还披着重甲的战马头上,都系有鲜艳的红绸。
他们跟随自己的国君,万里迢迢,来迎胤朝的皇后。
李羡鱼视线轻落在万军之前的临渊身上。
相隔十丈红绸,她看不清少年的眉眼。
却能看见他身上的喜服。
如她的一样深红重绯,腰间未悬佩剑,却戴着她在清江烟波上,赠与他的那枚白玉穷奇佩。
李羡鱼秀眉弯弯,在却扇后嫣然而笑。
随着礼部的郎官高声通禀‘吉时已到’。
玥京城的城门外鼓乐齐鸣。
丈许宽的红绸如水色在她足下漫漫铺开。
红绸尽头,是她心上的少年。
李羡鱼踏着光润的红绸向他走去,似走过与临渊相处的点滴。
走过捡到他的陋巷,走过波光潋滟的御河与清江,走过白雪皑皑的和卓雪山。
终是走到如今的春日。
十丈软红行至尽头。
李羡鱼轻轻抬起羽睫,望向眼前的少年。
临渊今日里不再是玄衣武袍的打扮。
他高冠束发,一身重绯色吉服衬得他姿容如玉,眼眸如星。
临渊同样深望着她。
望向眼前一身红妆的少女。
望向她头顶繁复的凤冠,身上隆重的喜服,手中绣金的却扇。
最终,视线停留在她藏在却扇后,笑意潋滟的杏花眸上,不再移开。
春风卷过铺地的红绸,如海浪般绵延起伏。
山间初绽的碧桃花盈盈灼灼,在春风过处花坠如雨,轻拂过少女乌黑的鬓发。
“昭昭。”
临渊低唤她的小字,在春日盛景里向她俯身,轻吻过她手持却扇的指尖。
如同仍在披香殿中。
如同身后的千万人皆是虚设。
对他而言,这并非是两国邦交,也并非是帝后之间的婚事。
而是他万里迢迢,在陌上春日里,迎娶自己心上的昭昭。
李羡鱼将指尖轻搭在他的掌心,在绣着海棠与木芙蓉的却扇后,对他嫣然而笑。
她踏过秋日落叶,走过冬夜初雪。
终是在繁花盛开的春日里,嫁与心悦的少年。
这是属于她的——
昭昭春日。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就正文完结啦~
休息1-2天后会开始写番外。写番外与全文精修会穿插着进行。具体进度可以看大眼仔~
第一个番外是之前说过的。昭昭与临渊的婚后,会顺着目前的时间线写下去~
大婚也放在这里哟,具体能些多细,不看我,看审核,看审核QAAA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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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绵以庶女之身成为太子正妃,与太子举案齐眉,人人艳羡。
江绵却知,容隐娶她,不过是为了弥补春日宴时那一场荒唐。
白日里,太子秉性温润,待她温柔有礼。会替她描眉挽发,穿过半城的风雨,替她带一块温热的玫瑰糕。
只是每至黄昏,总不辞而别,留她一人枕月而眠。
直至一场宫宴后,江绵与容隐同车而回。
容隐寒凉的长指攥起她的下颌,笑意冰冷:“这还是孤成婚后,第一回 见到太子妃。”
春日宴上的荒唐又至。夜幕之下,江绵见到另一个容隐。暴戾恣睢,宛如人间恶鬼。
*
十九年来,太子容隐独自守着一个秘密。
他身体里蛰伏着一只困兽。
每每黑夜,他看着自己亲手撕碎江绵的华服,扼住她的脖颈眸色阴沉:“江绵,你若敢踏出东宫半步,孤便拧断你的脖子。”
白日里,他试着弥补,替她穿好华服,轻柔系好腰间丝绦,在耳畔低声唤她的小字:“小萤儿,你离他远些。他若是失控,会杀了你。”
*
江绵对白日里的容隐:敬仰、崇敬、倾慕。
入夜后的容隐对江绵:折辱、逼迫、诓骗。
他不止一次在她耳畔冷笑着诱骗她——
“春日宴中答应你的人是我。”
“去求赐婚圣旨的也是我。”
“江绵,你若想报恩,应该报答的人,是我!”
娇软美人×双重人格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