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102)

作者:梅燃

姜月见一阵无言之后,她悄悄地看着男人专注替她考袜子的侧脸:“你不会觉得,有味儿么?”

楚珩转眸看她,脸上收了凛冽,含笑:“香味?”

“……”

臭流氓。她在心里暗暗地骂。

袜子烤了片刻,干了,楚珩拾掇了回来,坐上软榻,将她的两只小脚搓了搓,揣进怀里,那里的温度,一下子熨烫到脚丫,沿着皮肤和血管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窜回心房,姜月见既怔愣,又羞窘,缩了缩脚指头,正要抽回,却被他毫不犹疑地攥了回去。

被烤得滚烫的袜,套上了她的小脚,暖烘烘的,太后娘娘敏感得耳根子泛红,见他眼中似有亮光,双手又要来流连她的脸蛋时,姜月见如梦初醒。

一脚蹬开男人的手。

“摸了脚的手又来摸人家脸,快去洗!”

楚珩一脸无辜:“是你的。”

姜月见怒嚎:“那也不行!快去呀!”

他恋恋不舍似的,还不肯走,姜月见忙手脚并用,朝他的背狠狠一推,将男人推下了床榻,口中威胁道:“不洗干净别想上哀家的床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快点儿!”

这算是,光明正大地,在儿子隔壁……偷情?

明明是正头夫妻,他却宛如个见不得光的姘头,以前也就罢了,现在——

楚珩开始懊悔搬石头砸脚了。

净手毕,屋子里更晦暗了些,他将被风卷得倒塌的灯台扶起,点燃了长烛。

修长匀净的手指,挑开藏蓝缎面的外帐,里头另有一层轻薄纱帘,隔着这一道帘,里间玉体娇卧,若春山横岫。

姜月见的素手把着柔软的秀发,在他进帐时,轻佻地坐起,用披散的长发柔柔地缠住男人的脖子,轻轻一勾,他自然舍不得扯痛她的头皮,只好顺从不抵抗地被她环住肩背。

“袅袅。”

他必须得提醒她,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四五日了。

她若再继续这样勾他的魂魄,他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不发狂。

姜月见攀上去,擦过脂膏的红润的唇瓣,碰了他的耳朵。

“你不是去查那个回春局了么,有眉目了没有?”

太后娘娘还能在这时候保持镇定地说正事,撩拨完便一副甩手不理的姿态,楚珩十分无奈,只好锢住她软腰,贴身靠近,稍稍缓解炙热的苦楚,低声道:“有。”

姜月见好奇:“什么?”

他不让她插手回春局的事。

因她毕竟是太后,抬一下衣袖,这举动都太过明显,何况现今已有人风声鹤唳,在形势如此紧张的环境下,愈加行事小心,畏首畏尾,难以露出马脚。

“自从先前隋青云落网以后,我猜到,他虽然招供不出太多的实话,但只要泄露出一点儿消息,便会被幕后之人揪出源头。他已经怀疑我苏探微的身份,自然心里也清楚,我是为什么而来,虽不知我就是楚珩,但只要除掉我,令这根线索断掉,就还能一劳永逸。”

楚珩握住她的小手,令她贴在床围上,后背朝着自己。

太后娘娘十分驯服地听着话,搭在床沿边上的小腿悠悠地晃着。

楚珩暗了眸色,扣紧了她的皓腕,几乎要将她雪白的肌肤掐出淤痕。

“太后。”他声调清冷地唤她。

在身份说开以后,每当姜月见听到他这么唤着自己,她都直打哆嗦,总觉得有什么禁忌而和谐的刺激感。

“臣让线人在回春局的总店候了几个月,这些时日,他们与京中各达观贵胄的流水,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今年风调雨顺,也无时疫,连风寒都少有,他们的生意似乎不如前,因此钱货交易上,比起景瑞五年,何止缩减了一半。”

但这正应该是太平之年常有的事。

太后也不知被碰了哪儿,哀哀地溢出了一道妙音,咬唇道:“景午呢?他们有没有来往?”

楚珩将她搂回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太后娘娘,柔声和悦带笑:“有。上月,你的好友傅银钏上回春局订了一批药。”

听说傅银钏,姜月见眉宇紧锁:“不可能,哀家绝不相信她参与了,她甚至都不可能知情。”

楚珩点头:“景午为人谨慎。一朝国公,能与一个药局有何种往来?仔细想一想,也不过是这些商人趋炎附势,要借京中贵人为伞,撑在头顶,好壮大自己的生意,逢年过节的,给国公府借着送药的名义,巴结递上一些珍贵的私藏,好笼络一部分士族勋贵。往年,太后娘娘也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姜月见眉心锁得更深,扭脸看他:“你刚刚不是说有眉目了么?这些都不足为奇。”

楚珩的唇贴向了太后娘娘的耳后,亲昵地张开齿尖,一咬,她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娇躯直颤。

“楚珩,你别诱我了……”

“是,娘娘。”

姜月见定力不足,她实在心动得要命。说完再弄,不然她会先因为受不住这种折磨而疯掉。

“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些人已经断了交易往来。”

楚珩解释。

“在风声刚起时,回春局便自乱阵脚,先和一部分人做了切割。我已查到,近期被拒之门外的,有几个,都是过往厉王麾下旧部。”

姜月见啧啧道:“这算是断尾求生么?”

未免做得太显眼了一点儿。

这回春局的一把手,大抵是觉着,如今岁皇城中风雨压人,只要太后和陛下对景瑞五年的猫腻有所察觉,调令三司彻查,迟早能摸到他这个头号嫌疑的头上。他是商客,自是“乱党”里最人微言轻的一个,保不齐很快偌大家业和全家老小都要因为这件事被断送进去。

“那这个回春局的老板,以前和厉王有无干系?”

楚珩缓缓道:“没有。”

姜月见心领神会:“我去找纸笔,写几个名字,你看看,能不能和你说的这些有重合。”

她这里握着傅银钏这条线索,若与楚珩的能合得上,那十有八.九景午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这些乱党里,景午是牵头之人,还是,只是参与其中,属于与乱党过从甚密的从犯。

这二者处罚也不一样,姜月见不希望让傅银钏左右拉扯,两头为难。

她说完便要跳下软塌去找他平素用的笔墨纸砚,就放在临窗的那张书几上,还没等勾出脚丫跳下去,忽被一条坚实如铁的臂膀搂了回去,男人漆黑如墨般的眼眸,如一把锁,牢固地囚禁着自己。

“太后,臣忍很久了。”

姜月见被他盯得心惊肉跳:“可是……”

正事比较要紧呐。

可是看着这张俊脸……唉,美色误人。

姜月见飘飘然软了骨头,她是一个让人诟病的太后,因为她时常会觉得——

既有美人,何须江山。万顷江山也不换。

昏庸得令人发指。

*

楚翊都把肚子填得饱饱的了,可是母后还没有消息,也不知去了哪儿。

母后不在,他的功课给谁检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母后只是每月查他的功课一两次,近段时间以来,几乎每每隔上几天便有一次。

也罢,楚翊想想,既然母后不在,那不如去找姑姑玩,他最近刚学了弓,想一试身手,在姑姑面前表现一番。

谁知母后身边的玉环和翠袖竟拦着,不让出门。

好生奇怪。

她们越不让自己出,自己就非要出。

皇帝使了个心眼子,用了一出金蝉脱壳计,叫一个小太监待在燕寝里假装要歇午,自己则钻进了孙海外披的大袍子底下,就这般被夹带出门了。

那两个女官眼神儿真不好,一点也没察觉,出了太和殿,楚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孙海老胳膊老腿:“今天你居功甚伟,朕记在心里了。”

孙海笑眯眯的,连说不敢当,让陛下快去找郡主,玩得开心就是。

只叮嘱了一点:“陛下,要是太后娘娘回来,老奴这儿可挡不住太久啊,您早些回来,最好,让宜笑郡主跟着,太后娘娘也就不会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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