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困深院(59)
这就是她的外祖父,母妃的亲生父亲。
常老不否认,沉默站起身,忽然来到赵栀虞身前跪了下来,甚至磕了头,“就当是为了外祖父,你母妃定然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中。”
赵栀虞嗤笑了声:“外祖父想多了,我可从未活在仇恨中,只是做一件该做的事,常嫣蓉本就死罪傍身,她继续活着对那些死罪没逃过一劫的人来说不公平。”
“虞儿!她是你的亲姨母啊!”
“亲姨母毒害了我的生母,她不该死吗!”
眼见着声音越来越大,门外的绿弦上前关上了门,免得让他人听到不该听的。
常老又磕了几个头,苦苦哀求:“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来替她赔命了。”
赵栀虞气笑了,手握成拳,道:“您不用说了,常嫣蓉很快就会被押回京来,到时我要让您亲眼看着常嫣蓉是怎么被处死的。”
心里的气早就窝成一团,该死的人一定要死,不该死的犯了错,那就继续饱受折磨。
“你……”常老跪坐在地上,伸手指着她,满眼不敢置信,“你一个姑娘家,何至于那么狠毒!就不怕被人议论吗!”
常老记得外孙女儿不该是这样的,当年,外孙女儿舍不得他,哭的眼睛通红,在他上马离开时,小丫头还跟着跑了几步路。
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心狠!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狠之人!
“我狠毒?”赵栀虞衣袖一甩,桌上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厉声呵斥:“谁都不如常嫣蓉狠,我只是秉公办事,她却杀害了自己亲姐姐,世间没有比常嫣蓉还要狠毒的人!”
“来人啊!”
绿弦推门进来:“公主。”
“找人把常老将军扶下去休息,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几日不要让他乱走动。”
这句话相当于把人软禁了,常老想回去救女儿都去不了。
常老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震惊之余,他被两个太监扶了起来。
常老以为苦肉计对每个亲人都有用,可他来时万万想不到外孙女做事如此狠绝,这场戏不论怎么演,常嫣蓉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常老被请了下去,屋中寂静下来,绿弦看了眼地上的水渍和破碎的茶杯,蹲在一旁收拾干净。
赵栀虞还坐在位置上,脑袋痛的厉害,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怎么都缓解不了疼痛感。
过了会儿,绿眠走了进来,站在她身旁,伸手帮她缓解头痛。
“公主别生那么大的气,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绿眠刚才也在外面守着,同样为那些话感到心凉。
可那又怎么样,世上还有那么多爱公主的人,不缺常老将军一个,何必因为这样一个人生闷气,到头来反而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赵栀虞闭上眼睛,“我明日出宫一趟,你好好看着我外祖父,切不可让他出宫。”
外祖父有很多人脉,一旦出宫,后面的事就不可预料了。
绿眠轻轻点头:“奴婢晓得。”
这夜,赵栀虞又没有睡好,以至于清晨醒来精神很不好。
常老将军待在宫里,皇帝总归是要来见一面的,他一早就来到三公主宫里,得知三公主出了宫。
皇帝皱眉:“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玩啊,常老将军呢?”
太监:“常老将军正在屋里歇息,奴才带皇上过去。”
常老一夜未眠,整个人显得更加沧桑憔悴,跟外面的乞丐似的。
皇帝差点没认出来。
常老眯起眼,看着前面穿着皇袍的男子越来越近,等他看清面容后睁大了双眼。
“草民叩见皇上!”
皇帝眼神意味不明,道:“多年不见,你是愈发不如当年了。”
宫里新的一场对峙即将展开。
赵栀虞今日去了魏沉璟在京城的院子,昨日问了大概位置,现下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此处比外面那间小院大了不止两倍,就是没那么雅致,其他一切都不错。
不过这些不重要,成亲后要住在公主府,此处就算是个小破院子也不影响。
赵栀虞被魏沉璟牵着进了屋,脚刚踏进去,她单手勾住一扇门,道:“你又想做什么?”
昨日的事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好似今日一进去就会再次重现昨日的那一幕,若是还让她那般,她可就不愿了。
魏沉璟低笑了声:“我只是想与公主一起用膳罢了。”
赵栀虞这才松开手,“你别瞎想,我只是怕你又将我关起来,不是怕其他的。”
魏沉璟哪里能不清楚她在想何事,没有把事实说出来,拉着她往里面走了几步,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道道都是她爱吃的。
一同住了那么些时日,魏沉璟早就摸清了她的口味儿,甚至学着下厨,如今厨艺不能说多么好,但是能独当一面了。
今日这顿不是他做的,他并不知道公主清晨会过来。
用膳时,赵栀虞提起了外祖父。
“你之前和我外祖父一起剿匪时,我外祖父身体如何?”
魏沉璟动作没停,眼皮微掀,“老将军威风不减当年。”
果然如此。
赵栀虞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外祖父昨日进宫了,完全不像你说的那样。”
她把昨日的事情讲述一遍,魏沉璟停下筷子,问:“公主想怎么做?”
“该死的人逃不了,做错事该受罚的人同样逃不掉。”赵栀虞眸中蕴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深意,其中似有悲。
可是,外祖父说她狠毒。
做了该做的事儿,这也叫狠毒吗?
“公主是对的。”魏沉璟难得声音温润,在他心里,公主做什么都是对的。
况且,旁人的声音并没有那么重要。
赵栀虞一点胃口都没了,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还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公主请说。”
“外祖父不惜辞官也要带常嫣蓉去桉阳避着,却把舅父一家留在京城,就不怕事情暴露,舅父一家先跟着遭殃吗?”
赵栀虞觉得,外祖父从始至终都只把常嫣蓉一人当做了孩子,其他人都像是可有可无。
舅父一家都待在京城,这些年来外祖父不曾来看过她,同样不曾去看过舅父一家。
外祖父舍弃了那么多人,只为了保常嫣蓉一个,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就那么重要?
魏沉璟拍了拍她的后背:“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桌上的早膳没少多少,魏沉璟今日特别有耐心,一直在温柔地照顾赵栀虞情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栀虞半个身子都倚在他怀里,勾着男人手指,不知想起了何事,唇角微微上扬:“我昨日帮了你,今日是不是换你帮我了?”
魏沉璟低头,瞳仁发亮。
赵栀虞扯了扯他手指,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不过不怪他,这次是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
“你别瞎想,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忘却今日的烦恼,脑子里全是那些事儿,真烦啊。”
魏沉璟俯身和她额头相贴,声音沙沙地:“为公主解忧是我该做的,无关帮不帮。”
赵栀虞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魏沉璟在她期待又怀疑地目光下,双手掐着她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继而捧起她的脸,满眸深情毫无掩饰,温热地吻从额头开始,一点点往下进行。
屋里炭火烧的正旺,且就在两人身边,周围的一切都在渐渐升温。
赵栀虞闭上眼,脑中的烦忧很快就被闷热的亲吻冲散,她抓着魏沉璟衣袖,骨节分明地手指不断攥紧袖子,在上面抓出了很大一片褶皱。
唇上被咬了下,痛的她睁开了眼,正对上魏沉璟含笑地深邃黑眸,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进去,因唇上被咬痛了,她不服气,还咬了回去。
在魏沉璟看来,无论什么烦心事儿,在人达到极致享受的时候都会忘却。
她咬的狠了,魏沉璟唇被咬破,直接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