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困深院(57)
屋里摆着最简单的桌子床榻,其余什么都没有,她转过身堪堪把两扇门合上,一只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接着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赵栀虞小声惊呼,被他抱着坐在凳子上,湿热地亲吻再一次扑面而来,猛烈的让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屋外寒风簌簌,阳光似蒙了一层雾。
偌大的公主府没几个人,侍卫全在府周围守着,绿弦和大块头出了府,大块头问起了竹言的事儿。
绿弦目光微闪,“你认得竹言?”
大块头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是啊,之前是我帮我们公子找的公主,这次回来我也负责护送公主,自然跟竹言认得。”
他心里慌得不像话,这么说应该没错吧,之前那段时日也算是一直护着公主。
绿弦恍然大悟。
两人在外面站了许久,才等到各自主子从府里出来。
赵栀虞眼眸清冷透亮,手指时不时拢一下衣领,脖颈上的痕迹丝毫掩盖不住,出了府,面对这么多人,浑身上下更不自在。
没有人敢直视看她,所有人在公主来的那一刻都低下了头,绿弦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魏沉璟向前走着路还要用余光黏着她。
赵栀虞上了马车,轻咳一声,嗓子有些沙沙地哑:“我回宫,你不用跟着。”
这话,自然是对魏沉璟说的,后者轻笑,没有跟过去。
公主府里的侍卫从府里牵出来一匹马,“驸马,您骑这匹马吧。”
魏沉璟没有异议,方才虽没有满足,但也超乎了他的预想。
他看着前面的马车缓缓离去,上马跟了过去,送了大半路,直到路过前方一个岔路口才分开。大块头跟在后面,有些心虚,刚才因一句话差点暴露了小院的事情,真是罪过。
赵栀虞回到宫,天色已经很晚了,厨房里随时备着膳,她这边刚坐下喝口茶,宫女就陆陆续续端着膳食摆上桌。
绿眠左右看了几眼,问:“竹言呢?”
绿弦:“留在了赋宴楼。”
绿眠颔首:“留在那儿也好,那里比较适合她。”
赵栀虞抬眼看她,认同了这番话,捏着发酸的手腕,长叹一声:“今日有谁来找本宫吗?”
绿眠:“太子妃来了,见公主不在,就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太子妃希望公主好好考虑昨夜谈的事情。”绿眠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此事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不会说的那么隐晦。
赵栀虞笑了声,没说话。
“公主,可以开膳了。”摆好菜的宫女低声说道。
平日里,赵栀虞用膳只是擦一擦手,这次她拧着眉,手放进盆子里洗了一次又一次,搓的用力,好似手上有什么脏东西。
绿眠虽有疑问,却没问。
用膳时,总觉得手里还有东西,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在心里把魏沉璟狠狠骂了几遍。
之所以答应那么做,完全是昏了头。
那时,魏沉璟微仰着头,凸起的喉结尤为吸睛,大冷的天他还不忘宽衣解带,近乎哀求:“公主帮帮我。”
赵栀虞闭上眼全是那个场景,揉了揉脑袋,从屋里找出一本佛经翻阅起来。
*
常老是在翌日夜里赶到的京城,多少年没回京,再一次踏进京城,不知不觉红了眼,满脑子都是当时坐月子离世的女儿,还有幼时什么都不懂的外孙女儿。
常老长叹一声,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步步来到皇宫。
宫门前,年轻侍卫并不认得前面灰衣麻布的老人是谁,伸出长枪将人拦下。
赵栀虞今日没有出宫,她昨夜看了一夜佛经,一早去皇后那里请安,接着回宫补觉,直到午时后,太子妃又找了过去。
太子妃道:“秋猎那日我妹妹和公主比试箭术,直到如今我妹妹还惦记着何时再与公主比试一场,”
这些事情太子妃早就知道,本不想利用妹妹套近乎,但是公主迟迟不答案,她和太子逐渐急了,只能出此下策。
赵栀虞对太子妃的妹妹白薇凝的确感兴趣,就与太子妃聊了几句,这一聊,又让太子妃给缠上了。
一整日,她几乎没闲着。
太子妃人才刚走,她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公主,宫外有一位自称常老将军的人要见您!”跑来禀报消息的侍卫语速很急,外面的老人身上没有任何常老将军当年的威风,不论是穿着还是其他都像个弱不禁风的老人。
赵栀虞等了一日,终于等到了此刻,蓦然起身,“快叫人进来!”
“是!”侍卫所说的宫外,不是赵栀虞寝宫宫外,而是皇宫宫外,走过来还需要一段路程。
赵栀虞有些等不及,索性跟着一起去了。
皇帝那边也收到了其他侍卫所禀报的消息,身躯猛然一震,埋在记忆深处的记忆仿佛被唤醒,脑中浮现出那抹清雅的身影,一颦一笑都那般令人着迷。
那是萱贵妃走之前的模样,明明才双十的年华,还在坐月子,就这样被自己的亲妹妹投了毒!
皇帝好似又看到萱贵妃离世的场景,等他赶过去已然没了气息,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胸口的白衣染了大片血液,看着就刺眼。
申公公见皇上神态不对劲,小声唤道:“皇上?”
皇帝回神,神情很复杂,问:“三公主那边知道了吗?”
“此刻应当已经知道了。”
皇帝轻轻颔首:“朕就不去打扰他们团聚了。”
虞儿那么久未见常老将军,心中应当很是挂念,他去了,只会把气氛搞的僵硬。
其实,皇帝是不愿意见常老的,当年罪犯常嫣蓉凭空消失,他最先怀疑常老,但当时常老都哭晕了过去,他若是还抱着怀疑调查常老,未免太对不起已逝的萱贵妃。
皇帝叹口气:“一晃那么多年过去,虞儿都快十八了。”
申公公笑道:“是啊,等过了年,三公主就要成亲了。”
提起这个皇帝就气得慌,拍了下桌子,“京城那些人当真是胆大,朕的女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用得着他们评头论足的,一个个真是闲得慌!”
那些侮辱女儿的言论,他不是没有听到过,有时会派人出面阻止,但百姓的闲言碎语是阻止不了的,他何尝不想颁一道圣旨,上面就写谁再敢议论公主就割脑袋。
可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坏掉的不止是他的名声,女儿的名声更是堪忧。
“皇上莫生气,奴才听说魏公子已经暗自处理这件事儿了。”申公公说的很小声。
皇帝:“怎么说?”
申公公把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魏公子昨日才回来,这才第二日就开始处理侮辱公主的人,不仅教训了人,还把各别说话很难听的卸了胳膊,扔到大街上让众人围观。”
“那人疼的说不出话,街上人人都在猜测是谁动的手,被打的人又惹到了谁,但没有一个人知道,问那些快被打残了的人,他们听到就跑,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这是今日一早的事儿,不是一个人被打,而是好几个人,所以很快就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稀奇事儿。
不久就有人注意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说过三公主坏话的畜牲,才一晌儿过去,街上都听不到有人议论公主了。
一些人猜到了怎么回事,这是那个残暴不仁的魏阎王动手了。
本就看不起那些流氓的百姓对此给魏沉璟鼓了掌,他们早就看不惯那些人如此侮辱公主,京城大部分穷苦人家都知道三公主手里的赋宴楼每年都会行善,三公主是好人啊。
他们是希望三公主嫁给像裴状元那样的温和之人,但事已定下,他们无法改变,如今再看魏沉璟这般维护三公主,心里那道坎可算是消失了。
不论如何,他们只想三公主找个护她的人。
一晌儿过去,说三公主坏话的少了,连魏沉璟的名声都跟着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