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匪妾(62)

作者:柳成欢

碧玲见他没有想走的意思,便开口问道:“将军有事?”

穆寒年微微顿首,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骄矜姿态,吩咐道:“收拾一下你家主子的行李,即刻搬去主院。”

“将军,这怕是于理不合。”碧玲低眉顺眼的,心中却腹诽不已。

要说自个儿主子被忘在这儿三年,也没说个名分。如今主子想走了,这将军又来整这一出,真是奇哉怪哉。

穆寒年扬眉正待要说什么,周鸾的声音却幽幽飘了出来。

穆寒年抬眼,只见她斜倚在门旁,身上还是方才那身青袄。

“走吧,我也没什么行李。”她说。

穆寒年也没料到周鸾会这般听话,没来得及讶异,见她那身青色磨洗的近乎发白的袄子不禁皱了眉。

“这身衣裳有些旧了,我再请绣娘给你做几件。”

周鸾点了点头,又道:“我还要首饰。”

穆寒年抿唇,瞧着周鸾头上别着的那只缀着琉璃红的木簪,心中微微漾起一丝波澜。

“好。”

看穆寒年这么好说话,周鸾又补充了一句:“要金子的。”

“好。”

穆寒年不光是嘴上答应的痛快,当天过了午时便匆匆遣人过来送金首饰了。

看着金灿灿一片,管它镂空的还是编织的,朴实还是精致的,不管是掩鬓亦或是步摇,都是晃瞎眼睛的金黄。

周鸾见过黑虎岭的藏宝库,可那里的宝气还不如今日见到的一半。

“如何?”

穆寒年不知何时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瞧着应当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周鸾硬是拔了自个儿被金光黏住的视线,略瞥了他一眼。

“你炸国库了?”

“这是赏赐下来的。”

穆寒年平淡地扫了一眼那几盘子金首饰,就好似这玩意儿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似的。

周鸾咋舌,道:“哦,皇位上那位把整个国库都搬空了?”

“不至于。”穆寒年随意调了一只步摇,拿到手中把玩,紧接着道,“这些是赈灾的,你可以选三个,多了就不行了。”

周鸾道:“赈灾还不若开仓放粮,这玩意儿有个什么用,是能饮还是能嚼?”

“灾后重建也是需要银子的,一土一木都需要。”

“可御赐之物,谁敢将这些就拿去换银子?”

“融了,金豆子总会有人要的。”

“咱们想一块去了。”周鸾兴致缺缺地道,“这些个首饰什么的,太过累赘,还不如把这些都给融了,给我十来个金豆子也行。”

“你以为我不知你到底打什么算盘?”穆寒年拉过她的胳膊说道。

周鸾被拉过去,才又意识到眼前这人似乎又长高长结实了。

穆寒年俯视着她,嗓音微沉道:“你又想攒跑路钱,嗯?”

那声尾音拐了几个弯儿,钻进周鸾耳朵里无端得发痒。

周鸾也无意编劳什子鬼话来闲扯,“唔,是,所以你给是不给?”

穆寒年将手中的金步摇簪进她的鬓间,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

周鸾只觉得头皮冰凉,再抬手一摸,摸到了一连串的珠链,上面似乎还有细细碎碎的雕刻,摸起来不太平整。

“金豆子就罢了。”穆寒年得逞地笑道,“你既然不想选,那就这只金步摇吧,配你。”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不想选了?

周鸾白眼都恨不得翻到天灵盖上去,嘴上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身子往后一撤,和他自然拉开一段距离。

真心不想离他太近,倒不是靠近就恶心,而是恰恰相反。

她还是想靠近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在义母暴毙、匪山覆灭、孟云惨死……等等,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即便是,周鸾知道穆寒年心悦着她,而她的心还可耻地系着穆寒年一样。

第56章 抽丝剥茧

周鸾晓得,她的情感失了控。

两人挨得那般近,彼此的呼吸尾端都痴缠在一起,实在是,不像话……

她呼吸一窒,向后挪腾了两步,自认不着痕迹,一举一动却都落了他人眼底。

她深吸了口气,生硬地道:“也不知殷樱夫君姓什么?”

“王姓。”不待她细问,穆寒年便接着道,“此人虽长于乡野,却并非池中物,在军中不过三年便升为百夫长。”

穆寒年抬眸瞧了她一眼,继而道:“街坊邻居皆言,此人为人正直,且颇宠爱妻。”

言毕,又问:“如此,你可放心了些?”

周鸾虽是低眉撇嘴未回一句,可心底下却已安稳许多,悬着的几颗重石也终于落下一颗来。

这眼下心头的事算是轻了些许,目之所及才有了颜色。

双眸微动,目下皆尘。

这主屋和她想的完全不同。且不说是否富丽堂皇,再不济也得是窗明几净的,可眼下这小小一间屋子,狭小的窗透下来楔形的光,屋子里就一张单人榻,瞧着就不像住处,倒像是牢房。

“怎么?”周鸾失笑,“在这儿忆苦思甜呢?”

穆寒年哪还能听不出她口中的揶揄,微微一笑道:“嗯,可能是很久没人能近身了,倒是怀念起从前跟鞭子相处的日子来。”

周鸾闻言瞥了他一眼,顿觉无趣。

说来说去的,来回就是那么点儿事,反正是没结果的孽缘,偏嘴上没趣儿的提了,情绪拉拉扯扯也没什么必要。

穆寒年斜了嘴角,“你在这住下,午夜梦回或许还可回到那个地方。”

周鸾没听完,便走了。

穆寒年看着她的背影,学着她撇了撇嘴,面目又颓了下来,紧接着便是肩膀腰腹,直到腿也站立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连后脑碰到墙却也不觉得痛,只觉全身僵硬得跟个木头似的。

他艰难抬手,触及额头才知,大滴的汗淌了满额。

风起,一股子尘霾味儿便卷了上来,惹得穆寒年又是一阵咳嗽。

便是用肺子想也知道,是影卫枫过来了。

“主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反正是不当讲属下也要说一句。”

“您这风寒没好就别作这个妖了!”

他也不知这影卫枫是从哪儿飘来的,许是嘴里叼了根什么东西,听着这些句话多少还带了点儿风声。

影卫枫哪里知晓自己在主子心里,跟那掉了没长全牙的小毛孩子差不多。只觉着,自个儿虽比不得潘安宋玉,也比不得自个儿主子的风流体态。

不过今日学戏台上的大侠,叼上一根狗尾草,应当也算是英姿飒爽吧?

想到这儿,影卫枫不禁摸了摸脸,心中遗憾着道:就这般端正相貌,要是去媒人家相看,怎么也该惹上一堆风流孽债……所以,他做影卫正合适,也不用祸害那一大片姑娘了

影卫枫心中想着,与此同时口中也念念有词的。

正絮叨个兴高采烈处,却听到一阵子咳嗽,低下头,他才意识到榻上还躺着虚弱的主子。

“主子,您瞧瞧这何苦来哉?”何苦用内力逼下去呢?

穆寒年一眼刀甩过去,影卫枫也没当回事,继续嘴欠说道:

“您不会就是为了面子,在未来主母面前强撑吧?”

只听他话音刚落,“啪”“咣当”两声。

影卫枫低下头,见胸口衣襟上赫然印了一大鞋印。

“主母还没走远呢。”影卫枫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这么粗糙怎么把主母的心抓回来呢?”

“你有完没完?”穆寒年说着,又趴在床上费力地抓起另一只鞋。

影卫枫这才意识到主子是动了气,赶紧开溜。

不料,他还是高估了主子的“虚弱”程度。还没等他运轻功逃跑,就见一黑鞋底子朝他面门拍过来。

“有时间在这说些腌臜话,还不如去给老子煮参汤!”

枫瞧着主子是动了真气,又低头嘀嘀咕咕了一句什么,后背又被什么敲了一记,他没敢回头看,脚底一抹油直接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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