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12)
虽然后来那些嘲笑过他的人无一例外都名落孙山,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长街观花,看着底下艳羡的人群,却始终没有找到能够填补当年那些委屈的快意,甚至更加怅然若失。
小时候无人护着,如今也无人分享他的欣喜,他这前十六年,过得还真是如浮萍蓬草,无处可依。
栗延臻对他太好了,让他有些抗拒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很是贪恋。大概是太多年没人对他这般好,衣食住行处处安排周全,的确是一点委屈也没有给他受。
“栗延臻,你知道,我和你不过是奉诏成婚。”方棠淡淡道,“你只把我当平常宾客对待就可以了,不用处处优待。那种日子我过得惯,并不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那是从前,从前你不认识我。”栗延臻说,“现在有我在了,不能任由你再受委屈,不管是谁给的,都过不了我这关。”
方棠忽然有点想掉眼泪,他往栗延臻怀里一钻,扯着对方衣领抹了抹眼泪:“是谁要杀我,跟我有什么仇怨?”
栗延臻拍了拍他的背,说:“不知道,我叫闻修宁去查了。那人要是被我揪出来,我就剥了他的皮去喂狗。”
“我就是想知道,”方棠说,“为何总是有人对无冤无仇的人生出如此多的恶意。”
其实他被周辕保护得很好,从小在圣贤教诲中长大,以为人就是该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的,甚至以德报怨也是他信奉之德,没想到长大后发现一切并非如此,他人的恶意来得猝不及防,他甚至连死都没法死个明白。
那杯毒茶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到底在什么时候,惹了非要让人取他性命的仇怨?
“别再想了。”栗延臻见他神色低落,手掌却使坏地往下探了探,“既然夫人睡不着,那我就做些让夫人安眠的事情,如何?”
方棠一怔,立刻要逃跑:“不,你要做什么!”
栗延臻低低一笑,趁他毫无防备,已经扯下了那薄薄的亵裤,手掌猛地收拢。
“不……啊,栗延臻,你放手……”
“这样夫人很快就困了。”栗延臻笑着,一翻身压到了方棠身上,两腿跪坐在他腰侧,一手控制方棠双手,另一手依旧大肆劫掠。
“栗延臻,唔——”
方棠又一次被栗延臻吻上嘴唇,这次他不如在芙蕖宫那日抗拒得激烈,却依旧不乐意,拧着身子想要逃开,对方却不给他丝毫逃走的空隙,舌尖撬开他的贝齿,灵活地滑进去刮弄他的口腔四壁,仿佛把身体上的悸动也一并带了进去,亲得方棠直晕头转向,连反抗也忘了。
他被栗延臻封着嘴巴,呜呜叫着,澄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滑落。方棠觉得无比羞耻,他想要推开栗延臻抹干净嘴角,对方感受到他的推拒,却吻得更激烈。
“唔……哈,栗延臻,不行,你先放开我,这样太……嗯……”
栗延臻松开他一只手,轻轻摩挲方棠的侧脸,柔声说:“只是和上次一样罢了,其实夫人不讨厌,是不是?”
“我讨厌!”方棠口是心非道,“你放开我!”
栗延臻又动腰蹭了两下,忽然真的就依言松开了他:“那好,我放开了,夫人睡吧。”
方棠赶快胡乱拢起衣服,急匆匆躲到角落,双眼通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瞪大眼看着栗延臻。
栗延臻翻过身,背对着他,真的不再动了。
方棠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自己睡下,却发现刚刚被栗延臻撩起来的火,还没有消下去。
他拧着眉,深呼吸了半天,脑子里飞快地背诵孔孟庄子,心神不宁地背了半天,全然无济于事,那团火反而有越烧越旺之势。
方棠从未自渎过,从前他视这些为洪水猛兽,避之如蛇蝎,没想到还有今日这样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时候。
他悄悄扭头看了栗延臻一眼,见对方似乎睡熟了,便把自己缩成一团,偷偷在床褥上蹭起来。
身下的蚕丝绸缎柔软光滑,方棠越纾解越不是个滋味,心火甚至愈烧愈烈。他难受得十指绞紧了床单,眼角挂着挤出来的眼泪,鼻头发红,一抽一抽的,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居然是栗延臻那双该死的手。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栗延臻憋着笑的声音传来:“夫人不是不喜欢吗?原来是不喜欢我,却偷偷在这里蹭被单。”
“没……没有……”方棠整张脸涨红,不敢回头去看他,“我,我要睡了。”
栗延臻贴着他脖子,轻轻吹一口气,方棠立即就挺直了,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栗延臻的手往前探去,“床为何湿了?”
方棠再也撑不住,委屈决堤地哭出声,断断续续地呜咽起来:“我难受……怎么办啊,我不要,不要你,呜……”
“好夫人,很快就好了。”栗延臻轻声细语地在他耳后哄着,“我帮你弄出来。”
“栗延臻,你禽兽,你……”
深夜的后庭厢房里,烛火彻底熄了,一切又归于沉寂。
第二日晨起,方棠又起晚了,他显然很没精神,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栗延臻穿好衣服,到床边来哄他,星星点点的吻落在他额边鬓角,低声哄道:“今日不上朝了么?我替你向陛下告假。”
方棠翻了个身,艰难地要下床:“不必,我这就起床更衣。”
栗延臻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替方棠梳好头发,两人一同乘车去上朝。
车里方棠靠着他补觉,栗延臻低头翻昨天栗苍给他递来的战报,说是北方鲜卑虽已签了休战和议,却仍时常有流寇侵扰,他大哥带兵在那里驻守还好些,只是无法全然斩草除根,总是有些麻烦的。
估计要不了多久,栗苍还要带兵北上镇关,大概要过了年关,会去面圣再议领兵起程之事。
虽然人人都骂栗氏一族满门佞臣,然而放眼满朝上下,却并未再有第二人能够有如此赫赫战功,令北境匈奴闻风丧胆,退居阴山不敢来犯。
要做佞臣,那也是有本事的佞臣,这个位置万万不是饭桶草包能坐得住的。但凡渠帝还有其他人可用,当初也断不会提拔炙手可热的栗氏众人,养虎为患。
都说伴君如伴虎,然而当今天子不过一介病猫耳,真正的虎,正蛰伏于朝堂。
作者有话说:
啧 忍不住了,再来一发
第10章 赏雪
今年雪下得早,冬月里便下了第一场雪。方棠一觉醒来听婵松说外面下雪了,立刻来了精神,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让青槐给他找厚衣服穿。
栗延臻难得起得比他晚,靠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瞅着他忙活,笑了一声说:“这雪才多大,堆雪人都堆不起来,你等到午后下大了再说。”
“我先去看一看嘛。”方棠低头让青槐给自己系好斗篷,抚平肩头的褶皱,脸上难得神色飞扬。
栗延臻朝他招招手:“过来。”
方棠觉得他这也太像招逗宠物了,心下不爽起来,一偏头:“有你这么叫人的吗?”
“好,夫人过来。”栗延臻又叫了他一次。
方棠不为所动。
栗延臻无奈,脸上笑意却更盛:“御史大人,好探花,少夫人,你自己挑一个,来。”
方棠这才甩着手走过去,栗延臻伸手扯了扯他衣领,看他里面穿了三四层足够御寒,便点点头道:“好,去吧,中午我叫人搬了炉子在院中给你温酒烤肉吃,你好好赏雪。”
今日正逢休沐,百官都不用上朝,方棠难得满院子跑着撒欢儿,一袭红袍在一片白茫茫中相当惹眼。院子里红梅刚好也开了,方棠站在树下踮着脚折枝,想够到高处一些的梅枝插瓶,然而就差一点。
一只手越过他头顶伸出,替他折下高处的花枝,抖落花瓣上的新雪,接着便插进了他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