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35)
——好你个韦鹏!他暴怒道,竟敢不认识朕了?!
韦鹏:……
好,这回韦鹏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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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杜彦彬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他父亲在安排接人这活的时候,根本没有告诉他接回来的这人到底是谁,杜彦彬向来对父亲畏惧,杜将军不说,他就没敢问,回来路上看四皇子对这大病初愈的年轻人照顾有加,又看着两人长相上有些相似之处,还以为这是什么皇亲国戚,结果这皇亲国戚下了马车之后,自己那杀人不眨眼的恐怖老爹直接朝他跪了下去,对方也不含糊,对着前宰相韦鹏自称起“朕”来了。
这是谋反啊!!杜彦彬魂飞魄散。大逆不道啊!!
杜将军本人则没心情去管自己儿子。聂先生拔了他的佩剑,却直接朝着韦鹏去了,将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的前朝宰相骂了个狗血喷头。韦鹏本人理亏,虽然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却不得不低头接受教训,等聂先生爆发完了,便诚恳地道了歉,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君臣两人又和好如初,往旁边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交换了几句最近的信报。
杜将军还在跪着,硬生生被晾在了一旁。
他妈的。杜将军怒气直冲脑门,心想,韦鹏你这蛊惑圣听的奸臣!!
韦鹏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一位老伙计此刻已经要起杀心,仍与聂先生低声道,贺时已经回了朝廷,来信说聂璟打定了主意要趟这浑水。张君的战事不利,必然会跟北国谈判,我与贺时反复权衡,都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聂先生此时才知道贺时已经回京复职,心中大感宽慰,道:聂璟如果要占战事上的便宜,便需要赶在张君和北国的谈判之前。既然他也有了觊觎之心,看来张君这一年确实没捞到什么好处。
韦鹏见聂先生在寒风中有些站不稳,道:陛下先上车,臣详细汇报便是。
聂先生点了点头。他刚才是故意晾着杜将军,此时走回将军身边,将佩剑倒转交给他,道,此处满是碎石尘土,比不了养心殿的青石地板,跪着恐怕还有些硌人。
杜将军心底一凉。他倒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知道这位陛下睚眦必报,绝不会轻易饶了他,但没想着从见面第一刻起,聂先生就已经变着花样找他麻烦。
……末将不敢。他知道当初在养心殿里,陛下也曾被迫朝自己跪下,此时面对这一报还一报的局面,只得道,末将罪不可赦,不敢奢求陛下宽宥。
现场气氛似乎有些奇怪。韦鹏也有些疑惑,但眼看着寒风阵阵,聂先生脸色越来越苍白,僵持下去并没有什么好处,便劝道,杜将军这段时间带领四皇子的府兵,击溃了张君数个队伍,缴获了大量武器粮草。这些并未上报给聂璟,属于我们可以掌握的资本;但要如何利用,还要由陛下定夺。
聂先生深深地看了眼杜将军。他本想让将军继续吃些苦头,但他自己身体尚未痊愈,这会已经极为疲倦,便眼神示意杜韦两人也上来,自己先登车坐回在一处,闭目小憩。
杜将军心底一叹,站起身来。他身后的杜彦彬几乎被吓呆了,但还没被吓傻,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跑去前面牵了杜韦来时骑的马,于是这队伍略一整合,继续了这趟回程之路。
四皇子也回到车上,见聂先生脸色苍白,便奉上了手提的暖炉。聂先生这几日受他照顾得惯了,也不客气,接过之后抱着暖手,十个被冻僵的手指重新有了些刺痛的暖意,令他的困意也氤氲上来。
杜韦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时候到底说话好,还是不说话好。他们这位不好伺候的陛下坐在一堆软垫里,裹着貂绒锦袍,年纪轻轻的一张脸如同凝脂般光滑,刚从寒风里回到温暖的车内,皮肤下的血色重新透上来,更显出年轻人的气色。他整个人扶着个暖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锦衣玉食且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哥跑出来玩了几天几夜,倦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韦鹏不说话,杜将军也不说话,四皇子更不敢说话,于是在诡异的沉默和马车颠簸中,聂先生往旁边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韦鹏看向杜将军,杜将军看向四皇子,四皇子赶紧上去把人放平,好让睡着的人更舒服一些。虽说聂先生这种对在场几人的信任也挺令人感动,但韦鹏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在杜将军耳边低声道:你认识他时间长,他年轻时候这么白净的?
杜将军:……那时候跟他在军营里,除了训练就是打仗,哪有功夫关心这些琐事。
四皇子则有些心虚。聂先生在池水里待了几个月,就算那仅仅是个温泉也能把人泡得滑溜溜了。但这些话他没法直说,这时候便坐在另一侧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他急切地想融入背景,在场的另两人却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韦鹏见聂先生在一堆软垫里睡得呼呼的,便主动坐到四皇子身边,谦恭道:四殿下,四王爷,尊敬的汝西亲王……
四皇子毛骨悚然。受聂先生本人影响,韦鹏平时对待四皇子聂延礼并不怎么客气,现在把封号都端了出来,就显出十足十的不怀好意。
韦鹏:您之前那封信上也没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考虑到信件被拦截的危险,我完全能体会您的苦心。只是现在人也接回来了,车上没什么外人,您要不要仔细跟我们讲讲,聂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他走之前跟我说是要去夔地买兵,并没有说他自己要求医问药的事啊。
四皇子并不擅长应付韦鹏,这人实在是太聪明,又跟聂先生太过熟络。他心里有些发紧,回忆了下自己先前打好的腹稿,在脑海里又过了两遍,谨慎回道:韦相的担忧,也正是我的担忧。父皇原本的计划确实是买兵,但也确实存了求医问药的念头。夔地的巫医声名在外,能治疗一些中原名医也感觉棘手的病症;父皇的想法,我不敢胡乱揣测,但他被张君俘虏数年,若有留下了什么不愿告诉我们的隐疾,那借助于夔族巫医的手治疗,确实比在中原求医问药更合适一些。
韦鹏沉思不语。聂先生的被俘是个不便触碰的话题,而今年在船上时,自己碰巧看到聂先生深夜独自一人在船边狼狈地呕吐,聂先生的暴怒也令人印象深刻。帝王的自尊心总会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更重,四皇子的这番说辞,他是能够接受的。
他能够接受,不代表杜渐也能接受。将军皱了皱眉,道:治病就治病,怎么还年轻了?陛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四殿下您手底下几千府兵和数百箱武器也带去了夔地,就这么全都给了别人?
四皇子踟蹰道:父皇到那之后不久便昏迷,巫医开出了苛刻的条件;我救人心切,将士兵和武器都充了诊金,确实是有些考虑不周。至于为何治疗还有了容貌上的变化,我也解释不出,大概是夔地治疗的一些附加作用……
韦鹏叹道:百善孝为先,殿下辛苦了。我听说您这段时间衣不解带地照顾陛下,韦某确实十分钦佩。
四皇子脸色微红。他确实没少照顾,但也没少摸摸。因为聂先生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他同龄人,以至于原本盘亘在他脑海里的犯上罪恶感大幅降低,该摸的不该摸的全试过了。
他偶尔也会想起聂先生仍在池中治疗时的情状。池水会温和而坚定地束缚并侵入被治疗的人,不容抗拒;在水中如此承受了几个月,必然会产生一些影响。于是四皇子这段时间为对方擦拭身体,发现对方的身体还沉浸在这几个月治疗的习惯中,偶尔也会因为得不到往常的安慰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