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61)

作者:张部尚书

等回过神,陆松节已攥紧马缰,勒紧马肚,襕衫袍摆猎猎作响,没入了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嗯……在文里加那么多朝堂的东西,只是一点小尝试,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立意。

本质上这本书只是画风有点清奇的纯恋爱文。

因为作者有时候实在是个麻木写文的懒汉……引用的东西我基本就加引号,没有备注出处了。

第44章 抓住

清风渡口, 夜色昏冥,悬在竹竿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旋舞。

一艘官船停泊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有差役正往船上搬运货资, 亦有如白婉这样的行客,正在供人登船所行石阶一侧的八角亭中, 等待上船。但距离发船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船还没有发动,大家不免焦急。

不一会,差役忽然把渡口附近围了起来, 说大理寺内有犯人逃逸, 让大家配合查案。一时人声缭乱,每个人都面色忧虑。

白婉穿着身棕色圆领袍衫,戴着玄色方巾,不安地攥紧了自己的包袱, 垂头躲在师父柳相身后,心慌得紧。

好端端到这里, 怎会遇到这样的事?

仿佛只有几步,就能登兰舟下江南,偏偏被块石头绊倒。

柳相颇为镇定, 甚至安抚白婉,此情此景,宜当抚琴一曲。白婉赧然, 若在此刻抚琴, 岂不成了所有人围观的对象。

柳相笑道, “说你便信了, 叫你乔装随我同行, 哪里会这时把你交代出去。”

这艘官船负责递运,顺带送些小官吏,譬如柳相之流。白婉沾他的光,得以同行。陆松节近来忙碌,不知道她要走,即便如此,她还是扮作了小黄门,免路上被陆松节的暗线盯住。

柳相的淡然,让白婉稍稍安心。

就在她把包袱放下,准备也给自己找个歇脚的地儿时,嘹亮的马嘶忽地划破长夜,原来有序的人群因这声音,再度陷入混乱。

“陆元辅。”陆松节攥紧马缰,还未下马,便见一众差役向他行礼。

他并不理,只道:“船可发了?”

“未曾。”

为首的兵马司都吏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元辅,那从大理寺出逃的逃犯生什么模样?属下不知从何查起。”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可靠的,大理寺今日有逃犯的消息。

陆松节眸色阴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拔了他佩刀,森笑:“我既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他几乎没有迟疑,亦忘了瞻前顾后,径直提刀下石阶。那都吏与差役忙跟在他身后,把他衬得更像个玉面修罗。白婉几乎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他,原来的种种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脑海里不禁嗡的一下,脸色煞白。

她不知他要干什么,亦不知自己现在要做什么。柳相见状,讶然起身。

他想让白婉躲到他身后,不承想陆松节横刀忽地刺进亭柱,环视四周:“谁今从大理寺逃了,自己站出来,免牵连无辜,连累大家陪你等下去。”

他的举动与平静的口吻反差过于巨大,乃至亭中骤起沸议。

随即,陆松节撩袍坐在都吏搬来的榆木椅上,幽幽盯着白婉。他亦一眼看见了她,见她穿着滑稽宽大的袍衫,戴着不合适的帽子,心底便似有火烧。烧得他无法理智。

有人认得陆松节的官服,亦有人不知,但看那鲜红的颜色,便知他来历不小。且他年纪轻轻,眉目周正,眼角下泪痣嫣然,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最近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那位首席阁臣。

论理,即便大理寺真的逃出重犯,也用不着他亲自来抓。

都吏和差役围住了小亭,只许人一个一个出来,柳相只觉陆松节欺人太甚,要上前斥责,还没走出去,便被白婉低声叫住。

“算了,师父。让我去见他吧。”

总归躲不过去。白婉想过可能会被陆松节发现,但绝想不到他会如此兴师动众地抓她。她不知,陆松节也不知,可他只是盯着她,想,他应是疯了。从知道她忽然要走的那一刻,就快要疯了。

他本该在衙署里和各部尚书论所谓的国之大事,可现在他坐在这里,脑子里再容不下所谓的规矩礼法。

少顷,他看到白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直视他,眸底似有若月色碎裂。

*

白婉被差役押到渡口卫所,差役们识趣退了下去,门一带上,陆松节便再无法维持虚假的温和,上前攥紧她两条胳膊,一把将她推向条桌,狠狠瞪她。

“婉儿,你到底在干什么?”

白婉的后腰冷不丁被磕了下,疼得她皱眉。

他的盛怒,白婉不止领教过一次,既然入了他的手,她亦没什么好伪装,便淡笑了笑:“你已经看到了,陆松节,我想离开盛京。”

“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乔作阉童?”

“你不知道吗?”白婉掀起睫羽,试图从他眼底看出对她的一丝怜悯,可惜她没有。她只得道,“因为我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待我。”

她说得轻飘飘的,叫陆松节烦乱,她不知为了堵住他,他今日有多不体面。他暂且不去想这件事带给他的后果,斥道:“婉儿,我不是说过,你父亲那边我已经妥当安置,你乖乖留在盛京,留在我身边,为我生个孩子……”

“够了。陆松节,你这算什么?莫说我现在没有孩子,便是被你强迫怀了,你叫我在哪儿生?以什么身份生?”白婉无法想象,她在那个小宅没名没份诞下婴儿的情景。

陆松节眸光轻颤,却似听到了句让他感到有所救赎的话:“所以,你亦想怀的对吗?你只是不喜欢在那个地方。好了,婉儿,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在那儿待很久的,孩子也不会没有名分,他的父亲,可是大靖朝首屈一指的阁臣。”

“相信?”白婉蓦地笑了下。

他不知道他这人最不值得信任,且口吻越诚恳,越不足信。白婉的手不禁轻攥住他的衣襟,凑近他,一字一句道:“陆松节,你又忘了,我并不喜欢你。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她说的谎不多,却更能伤陆松节,好似根锥子,把陆松节这些日子好不容易黏合的菱花镜再次扎成碎片。陆松节眸光微抖,人亦怔住。

缓了会,他揩了揩眼角,却是惨淡地笑出声。“呵,直到现在也不喜欢……那么婉儿,”陆松节又逼近她,森然质问,“你喜欢的还是那个远在北边吃风沙的萧于鹄?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派人杀了他。”

“陆松节!你不要发疯!”白婉恼道。

“我是快疯了!”陆松节亦恼,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光影炫目,脑子都不太清醒,“婉儿,你是我的妻,只要我陆氏还认你,你就哪也不能去。即便死,你也哪也不能去!”

他说着,五指拢住白婉的手,她越挣扎,他拢得越紧,直到她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白婉不禁慌了神,懊悔如此激他。她大睁眼,看着那张比她更哀伤的脸,还不及说话,便被陆松节扣住脑袋。

“我会杀了萧于鹄……”陆松节喃喃,又替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道,“婉儿,若你忘不了他,我可以替你忘记。”

他用这般平静的口吻说这句话,比从前气急败坏说的时候更笃定。白婉只觉心头一梗,不禁狠命推搡他,却被他圈得更紧。

白婉发抖道:“陆松节,你杀了他,是希望我也愧疚而死吗?”

“婉儿,我也是不得已的。”陆松节伤道,“婉儿,你别和我说死这样的字眼,我不威胁你,好了,我不威胁你。”他安抚她,又诚挚地恳求起来,声音渐哑,“婉儿,我十八岁就认得你,难道在你心里,少年夫妻的情谊,也比不上一个阔别已久的故人?我才是你的丈夫……婉儿,是我离不得你。”

他总说,只要她怀了他的孩子,就离不得他。可现在,他终于发现,那个总在攥紧她的人,根本离不开对方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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