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181)
这样的人,不是春天又是什么呢?
“意气风发?倒还真是个骗子。”却见奚山月竟好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冷不丁嗤笑了一声,“怎么,意气风发的人也会寻死?”
寻死?兄长要寻死?
云清澜又是一愣,紧接着就又极为笃定地摇摇头:“兄长向来开朗,绝不是个会自寻短见的人。”
“那可不一定。”奚山月背转过半身,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城墙,就也跟着想起些旧事。
只听她淡淡道:“如今各处都说是我将他劫上了山,可谁知道当时我闯进他房中,他手里的刀就已经离自己这么近。”
奚山月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脖前比划:“本姑娘虽说是个土匪,可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下来却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原本潜入他住处,本姑娘也是怀了十二分的愧疚,但如今既是他自己想死,那倒不如用这条命去帮我威胁达腊。”
奚山月顿了顿,话说到这里就又带出些叫云清澜听不懂恼怒:“只可惜他自己不惜命,他的这张脸,也卖不了多少人情。”
奚山月话说的并不算好听,可云清澜如今却也顾不得与之争辩,因为此刻,她已经被奚山月话中透露出的另一件事给震住了:兄长竟真的要寻死?!
云清澜心中当即大惊,可过了片刻却又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兄长是怕到了达腊身份暴露,为免两国因此再起争端,所以才选择在平仓了却性命?
想到这里,云清澜面色就更是惊疑不定:所以当时兄长离开京都,就已然怀抱死志?!
此刻再看向眼前面露不虞的奚山月,云清澜顿了顿,就又突然躬身一拜:“谢奚姑娘救命之恩!”
尽管说起兄长时奚山月总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臭脸,但说到底,却依旧是奚山月救了兄长性命。
云清澜一揖到底诚心诚意,可奚山月却突然后退半步错开了身子:“我可没救他的命。”
不知这奚山月到底是跟兄长有什么过节,竟连带着对云清澜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好脸色:“你们云家又是男扮女装,又是女扮男装,颠来倒去真真假假,像你们这种满嘴谎言的骗子,谁救谁倒霉!”
一边说着,奚山月面上就一边跟着升起不知因何而来的绯红,可云清澜现在却没心思去注意这些。一想到兄长这些时日所受的苦楚,云清澜就满心只想快些见到他。
云清澜抿抿唇正欲再问,正此时,身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满是恐惧的惊呼:
“奚姑娘,云小姐,达腊又来攻城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好短小···本来想两章合在一起发,但收尾期真的写得好慢,怕大家等的急就拆开了
话说最近身体出了点小毛病,下周周中或者周末会去医院做个小手术,时间还没约好,到时候更不了会跟大家请假,如果看见没更大家也不要一直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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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云淡风轻
达腊此番来势汹汹, 待云奚二人匆匆赶到城墙上时那隆隆铁蹄几已逼近门濠。
奚山月见状当即对身侧的守城士兵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弩箭呢!快拦下他们!”
弩箭是比之普通弓箭更为锋利强劲的箭矢,其箭势更猛, 应用了简单的机括之法后操作起来也更为容易,不需要经年累月的弯弓练习, 只用轻轻扳动机关, 就能在百里之外取人性命。
却听身侧的守城士兵闻声应道:“奚姑娘, 弩箭, 弩箭已经被用光了!”
弩箭与普通箭矢的制作工序不同,用光之后缺少原料,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做补充。
那守城士兵紧接着就又求救似地看向云清澜:“云小姐, 您先前留给大伙的弩箭已经用光了!”
这些守城的士兵原都只是沛南边境各处县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民, 即便是由奚山月带领的那群河寇,实也只是在陵泽县令的暗中帮助下比其他匪寇多了几套精良刀械。
他们未经训练, 自都不如正统军队那般能征善战,其作战经验不足, 而兄长选用的这种简单易操作的弩箭则刚好可以帮他们弥补劣势。
“找她有什么用!”
却听奚山月厉呵一声,又紧接着劈手夺来那士兵手中的普通弓箭,紧接着张弓搭弦,数箭连发。
奚山月准头不佳, 这数箭连发的阵仗虽大,可射出的箭矢却并未带来预想中的成效:这些箭矢向着逼压而来的达腊大军呼啸而去, 可粗粗看下来, 十箭中竟有三箭都落在了空处,而其余七箭, 虽也射中了这些达腊士兵的手臂肱骨, 可其未中要害战力不减, 更难以抵御整个达腊大军的进攻。
云清澜见状目光就重又落回到眼前面色凝重的奚山月身上。
此刻的奚山月脸色苍白,额角更是隐隐沁出薄汗,其牙关紧要,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云清澜目光下滑,就又见其右侧手臂微微颤动,尽管奚山月有意克制,可却也分明叫人觉出她气力不支。云清澜定睛其上细细看去,就见那肩胛处的鹅黄衣裙上,也正缓缓渗出血来。
原来是受伤了。
余光见云清澜愣愣地站在一旁,奚山月就又在数箭连发后侧过半张脸冲云清澜道:“你还在这里呆愣愣地看什么!达腊人马上要打过来了,你还不赶快回城中找地方藏好!”
这奚山月是刀子嘴豆腐心,尽管对口中的云青风和面前的云清澜都没什么好脸色,可真到了紧要关头,却还是想着要如何顾全云清澜的安危。
奚山月话音落下,却见云清澜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过了片刻,云清澜就又突然抬手,从身侧一守城士兵的手中也接过一副弓箭来。
紧接着弯弓射箭,百米之外,连中数人。
眼看着达腊排头的几个骑兵被一箭穿心接连倒下,奚山月面露惊色,显然是没想到云清澜竟还有这般百步穿杨的本事。
她停下手中动作,又扭头看向此刻面色沉稳,锋芒毕露的云清澜:“没想到他手不能提,你这个妹妹倒是厉害。”
却听云清澜一边有条不紊地射出手中箭矢,一边轻声应奚山月道:“兄长的功夫无人能及,不论剑法箭术,比之清澜都远胜十倍。”
她不过是从兄长那里学了点皮毛。
云清澜射箭不光准头极佳,且也极富战略。
仔细看去,她并非是像奚山月那般对着达腊乱射一气,而是箭芒一转,率先针对起了达腊军中各处的摇旗兵。
这沙场征战两军交锋,人山人海下视线与听觉自然都会受到阻碍,这时军将的动作和命令难以传达,最好的办法就是摇动旌旗。
摇旗兵通过不同的方式摇动旌旗传达主将军令,云清澜瞄准这些摇旗兵,旌旗倒下,对达腊军队来说就相当于切断了军将与士兵间联系的方式,再加上军旗往往是一军主将的象征,接连几面军旗倒下,达腊兵士见状自然会因犹疑而导致速度停滞。
可这终究不是办法。
尽管延缓了达腊逼近的速度,但他们迟早会逼到近前。
云清澜射光手中箭矢,看着速度渐缓的达腊军,就又扭头问身侧的守城兵士道:“如今城中可有石弹或滚木?”
石弹和尖刀滚木都是用以守城的利器,其势沉力猛,边缘锋利,自城墙高处投掷而下,威力巨大。
却见那守城兵士摇摇头:“先前您曾带着大家伙做过一些,可如今守了这么多天,早就用光了。”
云清澜又问:“那可有桐油?”
“没有。”
“行炉游火?”
“没有。”
“连梃钗竿?”
“没有。”
见云清澜还欲再问,那守城兵士就索性直接伸出两只手在身前比划:“云小姐,现在城中就是连这么大的石块,都找不出来了。”
守城多日,陵泽县中的百姓早就把能想到的都用了一遍,撑到今日,已经是弹尽粮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