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越(18)
戚赵二人的面色登时沉了下来。
铁钉如今的状态绝非一夜可成,可龙虎军中上下皆是头一次进山,包家兄弟之死若是丁成西所为,且不说他与包家兄弟间的矛盾就发生在前日,他便是能够未卜先知,又是如何做到不露痕迹的提前几天在此布局,再将包六顺引到这里悄无声息地杀掉?
这根本不可能。
可龙虎军在山中行踪隐秘,若是真有人故意为之,那只能说明他们一早就已经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
二人争斗间云清澜早早遣散了其余兵士,只留下戚赵二人、丁成西,和包家兄弟。包六顺惨死,更让云清澜确定了心中猜测,除了曹济雄,龙虎军中怕是还藏着其他人。
这个人不光对丁成西与包家兄弟间的矛盾了如指掌,甚至对军中将领的脾气秉性也极为了解,以至于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轻易挑起将领间的矛盾。
或许从包家兄弟与丁成西的第一次矛盾起,这一切就已经落入了敌人的算计中。
他算准了包家兄弟夜间饥饿会出来觅食,于是恰到好处的让丁成西丢了马,可仅是一匹马,根本不够让两个营为之争执。
所以刨腹一事,即是为了栽赃,也是为了激怒。
他故意选了丁成西与包三俞这对相差悬殊的对手,就是为了让众人怀疑又不确定,然后接二连三地杀掉其余包家几兄弟,趁云清澜徘徊不定时,积蓄二三营兵士心中的怒火。
栽赃之意如此明显,就差把丁成西三个大字明晃晃地给众人写出来。如此拙劣的计策偏生被用的风生水起,暗处的敌人不光清楚的知道营中将士的生活起居,更是拿准了戚猛性燥护短的脾气,再加上没有其他线索痕迹,即便最后被云清澜强行压制,二三营间也必生嫌隙。
而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若不是枯树易折,承不住包六顺这般壮硕体型叫云清澜察出端倪,戚赵二人真的斗起来,龙虎军怕是要被人趁虚而入。
只不过包三俞和包六顺都是被戚猛几经训练的精兵,尤其是包三俞,能被戚猛提做副将,那可不是单纯只是为了跟赵骞关斗气。曹济雄死后,三营副将一职空虚,戚猛早就有意提包三俞上位,只不过退守衡芜后诸事繁多,才一直被搁置。
包三俞是跟随戚猛征战多年的老兵,其身材魁梧,一身蛮力,靠着健硕体格在战场上常常以一敌十不落下风,这般勇猛悍将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杀害,还是在正面被人一刀毙命?
只有这一点叫云清澜想不通。
细细想来,除了包家兄弟之死以外,其余一切都发生的水到渠成,叫人根本觉不出异样,如此缜密周全的计划,云清澜突然神色一凛,难道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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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君子宝剑
时至后半夜,龙虎军的将士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杀声。
竟是戚猛和赵骞关从林子深处一路斗了出来。
听知情人说,二位将军是为手下兵士打起来的,大家一听纷纷来了精神,觉也不睡了全都拥出帐外去看。毕竟虎戚龙赵,谁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跟了一个天下第一神勇的厉害将军。
众人兴致勃勃地出去一看,眼见地都呆住了。
武朝昔日的两员虎将,今日如山野村夫般当众扭打在一处,刀斧长枪被丢了满地,二人顾不得回身去捡,都眼角发红地冲上去肉搏,打得俱是唇角开裂,好不狼狈。
“戚猛!你莫不是疯了!”赵骞关尚还留着几分理智,“身为营中主将,动辄就对我营中兵士动手,你这将军是当腻了不成!”
“少跟老子废话!”戚猛抡圆了膀子上去就是一拳,被赵骞关交叉横挡在身前的双臂拦下,才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继续道,“一个两个的骑在老子头上撒尿,你真当老子的三营好欺负!”
戚猛言语粗鄙,赵骞关骂不过他,平日白净俊挺的一张脸憋的通红,薄唇紧抿也不再跟戚猛废话,专心同其斗起武来。
二□□拳到肉,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光是听着都叫人觉得浑身疼。
体面尽失,浑身是伤,二人这般就为了给营中的弟兄们抱不平争口气,有这么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原只为看热闹的将士们眼眶发酸,一个个全都伸长了脖子揪心地看。
眼看着戚猛一拳把赵关骞打得连退三步,二营的将士全都双拳紧握恨不得以身去挡;当人高马大又颇为灵活的赵骞关一个扫堂腿扫向戚猛,三营的将士又全都不由自主地提起呼吸。
“戚将军!”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
“赵将军!”
“赵将军!”
“戚将军!”
“戚将军!”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高呼声就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将士们高举双拳,口中呵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为片片白雾,他们被笼罩其中,不觉冬夜寒冷,只觉得热血沸腾。
一时间整个衡芜山都被龙虎军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叫得燥了起来。
在浪潮般的叫喊声中,戚猛和赵骞关的争斗也被推至高潮。他们双脚分别抵上对方双肩,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用力一蹬,朝着相反的方向倒飞而出。稳住身形的瞬间又各自抽出身边最近的兵士的刀剑,朝着对方直直刺来——
“将军!”
“将军!”
“将军!”
围观的将士们爆出一阵疾呼,纷纷上前涌到自家将军跟前,只见戚猛手中长刀直直刺入赵骞关右臂,而赵骞关手中的剑也在戚猛大腿侧留下一道血口。
“打够了,就回各自帐中去!”
云清澜适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包四喜!”戚猛喘着粗气大叫一声,“今夜你跟着我睡,有老子在旁边看着,我看谁还敢来动你!”
包四喜挤到戚猛跟前,一边应声一边将戚猛从地上扶起,两眼则恨恨地瞪着丁成西。
“丁成西。”赵骞关深吸几口气,待气息平稳,才对丁成西道,“今夜你也来我帐中休憩,以防不测。”
“哼!”
戚猛闻言冷哼一声,但斗了一夜,再加上腿上有伤,戚猛也没力气再同以往一般连连呛声。
两相斗罢,二三营间不论将领还是兵士,无不弥漫着一股针锋相对的气息,那气息恍若实质,若再有丁点异动,必将引来惊天雷霆。
将士们各自拥着自家将军返回驻地,云清澜孤身一人站在斗场中,看着天边月影婆娑,乌云笼月映在眼中明明灭灭,今夜怕是难以平静。
她站了半晌,直到场中兵士散尽,才抬脚朝着一处大帐走去。
云清澜坐在秦朝楚帐中的火炉旁,也不理会他,只自顾自地拧开随身的水囊喝起水来。
“云将军深夜不去休息,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做客?”
秦朝楚穿着一袭单薄中衣,人好像刚刚睡醒,他双眼迷蒙,蕴着几分春水,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云清澜可不吃这套,她指尖轻扫,拂去唇角水渍:“今夜外面这般热闹,五皇子在帐中倒是睡得着。”
秦朝楚眨眨眼,霎时间水雾消散,一双眸也随之沉静下来,他上前几步坐在云清澜身侧,男人身上带着沉沉睡意的慵懒气息扑面而来,云清澜身子一紧,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觉察到云清澜的小动作,秦朝楚低头浅笑:“有心之人一番挑拨,云将军却能将计就计,虽军中各营剑拔弩张,但也彻底将营内的军心凝在一处,可谓妙哉。”
他果然知道!
云清澜抓着水囊的手悄然攥紧,片刻后冷嗤一声道:“如此,那五皇子,可是失望了。”
包家兄弟的死,让云清澜没心情跟秦朝楚再绕口舌,她直言不讳、迫不及待地想要撕下秦朝楚为善的面皮,逼迫秦朝楚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