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寒门(56)

作者:妙玉子

沈清端笑答:“是有东西。”

苏荷愫立时蹙起了柳眉,她今日晨起时上了妆,可后来忙着服侍曾氏和接圣旨,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容貌,莫非是脂粉花了?

见她如此担心,沈清端方才轻笑了一声,道:“那东西是清丽动人的美貌。”

话音一落。

苏荷愫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扬起了嘴角,嗫喏着:“你也会哄我高兴了。”

两人紧握着彼此的手,相携着逛遍了内花园,便趁着夜风将冷时走回了枫鸣院中。

院内。

白芷早已备好了热茶和易克化的糕点,并一碗撒着青梅酱的牛乳羹。

苏荷愫一一用罢,方觉得身子困顿了起来,绿韵欲替她卸簪钗环,却听得沈清端吩咐道:“今日不必守夜了,去睡吧。”

苏荷愫坐在梳妆台前哈欠连连,沈清端拿起篦子替她轻柔地梳起了头,连带着净面卸妆的事也帮着做了。

往日里他也时不时地会为苏荷愫净面卸妆,她倒也不觉得奇怪,两人一齐上榻后,她便翻过身钻进了沈清端怀中,说道:“你是状元郎,我是状元娘子。”

沈清端撑着手臂,惦记着康嬷嬷的吩咐,便让苏荷愫平躺着睡好,并道:“再不许侧躺着睡了,我替你揉揉腰。”

说罢,他便搓.了.搓自己的手,待手掌温热了些后才坐直了身子,将苏荷愫抱在了怀中,大掌覆上了她的腰肢。

他揉腰的力道和缓得宜,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苏荷愫便生了困意。

女子怀胎不易。

特别是苏荷愫这一胎,起先是日日孕吐,吃什么都没胃口,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更是瘦的凹陷了下去。

待月份再大些,她则腰酸背痛,夜里安寝时极不安稳。

沈清端瞧在眼里极为心疼,从陆让那儿学了一套推拿的手法,每夜里为苏荷愫揉捏一番,她这才能安然入睡。

今夜亦是如此。

陆让方才离去前还新教了他几招,谁成想比上一套推拿的手法更有效,不过揉捏了几下,苏荷愫便困意连连。

沈清端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此刻的安宁相守远胜金榜题名的喜意。

怀中的人已呼吸平稳,沈清端便轻柔地替她拢了拢碎发,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吻罢。

不知怎得想起了今日苏景言隐含警告的话语,他是真心疼爱愫儿这个幼妹,自然担心自己高中后薄待发妻。

只是。

苏景言不明白。

他的妻于他来说便如同是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沈清端注视着怀中的苏荷愫,情意敛起漾着漆色的明眸中,却爬上了扬起的眉梢。

他说:“愫儿,你我要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作者有话说:

可以理解小沈为什么今日这么多愁善感吧。

因为下一章就要做官了嘛,全新的副本,很多明争暗斗,几乎九死一生。

但是他和愫儿一直双向奔赴。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情感外露。

只可惜愫儿睡着了。

(还有时间线有点bug 明天醒了改一下。)

第38章 婉儿

草长莺飞的春日囫囵一过。

短短数月间, 承恩公府非但出了个进士女婿,和离大归的长女苏月雪还与神医陆让定下了婚事。

听闻这陆神医出自岭南陆氏,可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逐出了族中, 幸而他师从大林医仙, 这才学了一身无人可比的岐黄之术。

此番陆让与苏月雪的婚事格外奇特, 先是苏月雪与前头徐致所生的女儿养在承恩公府里,如今竟是要改了姓,入承恩公府的族谱。

也不知那徐家是如何能答应下来的。

其次是陆让在京中并无住所, 往日里不过宿在客驿中,此番成婚便理所应当地住进了承恩公府。

外人忍不住议论道:“这岂不是入赘?”

“非也非也。苏家大小姐生下的孩子还是姓陆,不过内里和入赘也无甚差别了。”

本朝也并非没有过世家大族招婿入赘一事, 不过是承恩公府根基浅薄,议论起来总更容易几分, 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有几个迂腐书生听闻此事后极为愤懑, 还写了几首酸诗来讥讽承恩公府,起先不过是在书生圈子里传上一传,后来不知怎得竟是传到了太子太傅那儿。

太子太傅刘康乃是三朝太师, 在朝中一呼百应、德高望重。且又是个恪行男尊女卑的士大夫。

上朝时, 便在明侦帝面前提起了此事,直言:“承恩公府此举甚为不妥。”

明侦帝哪里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不过摆摆手赏了个宅子下去, 赐名陆宅,也好平息京城的流言蜚语。

苏山接了赏后,倒是眉开眼笑地说道:“瞧瞧,果真赏下来宅子了吧。”

陈氏笑骂他道:“算是被你料准了。好了, 新宅里的陈设器具从我帐中走。”

七月底。

陆让与苏月雪的婚事办的清简, 几桌几席的自家人窝在一块喝酒谈天, 热热闹闹地祝贺了一回后方才礼成。

回府后,苏荷愫挺着肚子亲自将沈清端明日要穿的官服摆在了禅架子上,拿着点香细细地熏过。

绿韵本在清点这几日入库的贺礼,一回神瞧见苏荷愫正在熏衣,吓得将那礼单塞在了白芷手中,忙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熏香。

“夫人如今月份重了,该好好歇息才是。”绿韵沉着脸唤进了个小丫鬟,那小丫鬟行礼后一把将官府抱了起来,挪到耳房里熏香点烟。

恰逢康嬷嬷进屋来替苏荷愫推拿穴位,掀开那湘妃竹帘,便见绿韵气鼓鼓地立在苏荷愫身侧。

她忙问:“怎么了?”

绿韵如实说了。

康嬷嬷立时便摆起脸子数落她道:“如今夫人的院子里单单伺候的丫鬟便有十来个,什么活计还要您亲自做?上回大夫是怎么说的?”

苏荷愫自然记得。

大夫说她这一胎胎像不稳,再不能轻易累着,也不能整日躺在床榻上不动弹,不过要适度而动。

苏荷愫朝着康嬷嬷甜甜一笑,康嬷嬷霎时便破了功,走到她身后替她推拿了一番,才苦口婆心地说道:“妇人生子便如同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夫人定要将大夫的嘱咐放在心上才是。”

苏荷愫连忙应了。

翌日天还蒙蒙亮时,沈清端便已起身穿好了朝服,未曾唤醒熟睡的苏荷愫,踩着稀薄的日光走出了沈府。

苏荷愫悠悠转醒后,照例去曾氏房里陪她说会儿话,曾氏正靠在贵妃榻里侍弄手里的虎头鞋。

苏荷愫见状则笑吟吟地说:“母亲的针线活当真精巧。”

非但是虎头鞋,曾氏还做了许多围兜、小衣、暖帽。样样皆伶俐可爱,连苏荷愫瞧了也艳羡道:“它可真是好福气,我小时候穿的都是二哥不要的衣衫。”

曾氏将那虎头鞋递给了白荷,笑着与她说:“哪儿有做娘的还吃自己孩子醋的道理?”

说话一阵后,伺候曾氏的冬圆与夏绿端来了一筐叶子牌,四人玩了一圈叶子牌后苏荷愫才回房中午休。

待到沈清端回府,苏荷愫睡在榻上仍未转醒。

黄昏入幕,京城各处街坊皆燃起人间烟火的香味,除了顽劣幼童还在小路间嬉笑着追赶外,再无人走街串巷地闲逛。

沈府守门的小厮也关上了大门,预备着靠在门墙偷一会儿懒,反正如今这时辰也不会有人登门造访。

他这一靠便抑不住困意,一时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幸而胡管事放心不下,在用晚膳前绕着沈宅查检了一番,恰好撞见那偷懒的守门小厮。

他沉着脸走近那小厮身旁,凝着眉打量他半晌,才俯身在那小厮耳边低吼了一声。

那小厮本睡得香甜,骤然闻得此等巨响,险些被吓得抽搐过去。

一睁眼便对上了胡管事怒意深深的面容,辩解讨饶的话还未说出后,身后的红漆木大门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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