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46)
暗卫捧过圣旨:“是,主子。”
萧霁瑾:“对了,姝儿身子虚弱,日后便在府上好生养着,无事不必外出了。”
暗卫听出他的意思,连忙吩咐下去。
盛姝是在下午醒来的,萧霁瑾已经离开,那道圣旨也早被藏了起来。
她揉着发疼的额角,脑海中浮现起那个荒唐而真实的梦境。在梦里,她对萧霁瑾一见倾心,甚至还想退掉婚约,不管不顾嫁给萧霁瑾。
她从前就喜欢萧霁瑾么?那她此时算是得偿所愿,还是阴差阳错?
浣青见她发愣,连忙上前道:“夫人,您清晨起了热,现在刚退热不久,身子还有哪里不适?”
“头有点晕,”盛姝问,“几时了?”
“申时过半,”浣青端来一碗清粥,“您先吃些东西吧。”
盛姝从昨日中午到现在,只喝了两碗药和几杯清水,看到端来的清粥就接了过来。
她边吃边问:“萧……霁瑾呢,他可有交代什么?”
浣青:“主君交代夫人待在府上,好生养病。”
盛姝没说什么,这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吃了一碗粥,恢复些力气后才起身,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寝衣。
原本想回厢房,但想起二哥,还是安安分分躺回了床上。
多做多错,她现在还是任由萧霁瑾摆布得好。
晚膳时,萧霁瑾拒了同僚的宴请,乘马车回府。
他如今已经是宗室子,只要再将赵潭和一众皇子除掉,老皇帝就不得不过继他为储君。
只差这最后一步……
马车在府前停下,他想起盛姝在等着他回去,心情就好了些,他在朝堂上机关算尽,唯有盛姝能让他舒心片刻。
他来到内室,见盛姝正侧身躺在床上,就上前用掌心触碰盛姝的额头。
有些凉,看上去脸色红润,已经退热了。
盛姝见他回来,并未言语,只是静静望着他,任由他触摸自己。
萧霁瑾命浣青去取衣裳:“下来用膳罢,多吃些才好得快。”
盛姝点头应下,看着萧霁瑾给她穿上衣裳,又抱她到桌边椅子里坐下。
萧霁瑾就让她坐在他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夹菜,柔声道:“你现在忌食荤腥,我让人做了清淡的饭菜,吃吃看可还习惯。”
盛姝抬眸看去,只见屏风外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应当是今日的厨子。
她把萧霁瑾夹的菜吃掉:“很好。”
萧霁瑾心情大悦,当即道:“夫人说好,那就赏!”
屏风外忐忑等待的厨子立刻跪下谢恩,然后随着奴仆一同退了下去。
盛姝今日很听话,萧霁瑾若不问便不开口,最后萧霁瑾大概是觉得无趣了,就道:“姝儿,我们一日未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盛姝:“我想说的你大概不想听。”
萧霁瑾:“那便说些我想听的。”
盛姝低下头,沉默半晌,才道:“你能让我去见二哥吗?”
她在萧霁瑾动怒之前道:“若你肯放过二哥,我愿永不踏出萧府。”
萧霁瑾捏住她的脸颊:“明明都失忆了,他于你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你还肯为了他向我低头?”
盛姝:“二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愿他能平安。”
萧霁瑾道:“若今日沦为阶下囚的换做宋端呢?你又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盛姝连宋端的音容面貌都记不住了,只在那破碎的回忆里窥得过一丝自己的心意。
她如实道:“我不知道,我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得了。”
萧霁瑾拥她入怀:“姝儿,若你二哥犯的是旁的事,我早就一句话放他离开了。可他是在和宋端一起对抗朝廷,对抗我。”
盛姝对这些事只是略有听闻,但无论如何,她以为二哥这样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倘若当今圣上真的贤明,肃慎又怎会攻至京城?
萧霁瑾抚摸着她柔腻的脸庞:“昨日我去审问他,他对我破口大骂,说我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口口声声说你和宋端才是郎才女貌。”
盛姝能感受到腰间的手臂在收紧,和萧霁瑾在一起的这些时日她也摸到一些头绪,萧霁瑾极为厌恶宋端。
不论因为嫉妒还是好胜心,宋端都是他的逆鳞。
手臂越收越紧,盛姝的小腹和他紧紧贴着,嗓音有些干涩地道:“我想起一些往事。”
萧霁瑾微眯,似乎有些紧张:“你想起了什么?”
盛姝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大,一时有些迟疑:“我想起了塞北的雨雪,潮湿昏暗的山洞,我还弄丢一只很重要的东珠耳坠。”
萧霁瑾已经在盘算是否给她喝下那瓶一日醉:“你记得那耳坠是谁赠你的吗?”
“是我和宋端的定亲信物,皇后亲赐,”盛姝脸颊微红,“我在山洞中到处寻找,只因我想退亲。”
萧霁瑾一直以为盛姝是因为宋端才去找那破耳坠,却不想此时听到了另一个答案。
他捏住盛姝的肩膀追问:“为何要退亲,你不想嫁给宋端?那你想嫁谁?”
盛姝心中感慨,她和萧霁瑾走到今日这步,又岂是一句喜欢就可以消弭所有隔阂的。
可萧霁瑾会高兴,他高兴了,或许就能放过二哥了。
盛姝朱唇轻启:“嫁你。”
萧霁瑾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他甚至有些激动地道:“你当时便想和宋端退亲,而后嫁给我?”
“是……”
萧霁瑾堵住她的唇,蹂/躏着,撕咬着,像是用尽平生所有的热情。
盛姝唇上一痛,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即将无法呼吸,像是要溺毙一样,只能无力地拍着萧霁瑾的肩膀。
出乎意料的,萧霁瑾放开了她,温柔地抚摸她的唇瓣:“姝儿,我太激动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盛姝既然已经决定伪装,便只能装下去,她摇了摇头,趁机道:“夫君,你说你喜欢我,那我陪着你够吗?”
萧霁瑾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有些低沉:“足够了,这世间的女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不只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盛姝继续引导:“那二哥……”
“你说得对,他好歹是你的亲人,我自当保他安然无恙,”萧霁瑾道,“待风头过去了,我会想办法。”
盛姝知道谋逆当斩,二哥被人捏住把柄想要脱身并不容易。但只要她能稳住萧霁瑾,二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正想着时,灼热而黏腻的吻再一次落下。
萧霁瑾抚摸着她微凉的青丝:“姝儿,不要想别人,只许想我。”
盛姝这才发觉萧霁瑾的眸子里早就装满了□□,昨夜的疯狂历历在目,她当即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唯恐萧霁瑾又将她按在床榻上乱来。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紧张,萧霁瑾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别怕,我只是太兴奋了。你从前,从未向我表明过心意……”
萧霁瑾亲吻着盛姝的脸颊,脖颈……,似乎想将她揉进血肉里,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盛姝有些艰难地抬起手,白皙的藕臂圈住了萧霁瑾的窄腰。
萧霁瑾在盛姝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倘若他能早点弄清盛姝的心意,就不会心灰意冷地迎娶梁语心,更不会给盛姝灌下那碗一日醉。
他不会去折磨盛姝,不会执拗地断掉盛姝的傲骨,他们会幸福美满地在一起。
这个人,原本就该是他的。
盛姝是在萧霁瑾的怀抱里睡去的,她被紧紧箍着,一整夜都动弹不得,直到翌日清晨萧霁瑾起身,她才能舒坦些。
萧霁瑾坐起身,看了她片刻,而后细碎的吻就落在了眉眼间。
低低的嗓音自耳边响起:“姝儿,你从始至终喜欢的,真的都是我吗?”
盛姝闻言清醒了些,为了让萧霁瑾消除疑虑,她道:“我只恢复了那一段记忆,我当时确实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