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主丫鬟被发卖之后(32)

作者:乌度

“家父确是济昌侯。”殷苒答。

“你父亲可知你来了此处?”谢霁庭又问。

殷苒摇了摇头,说:“父亲不许我再和邱家有任何联系,我是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就为了来找邱煜?可他现在已经是充了军的流人,你来找他又能做什么?”谢霁庭不解地问。

殷苒抬起头,微微一笑,语气十分坚定道:“我是来嫁给他的。”

何春桃站在一旁,看到殷苒眼中憧憬坚定的熠熠光芒,她心头不由一震,哪怕殷苒此时蓬头垢面,她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美到发光。

谢霁庭沉默半晌,到底说不出劝她回去的话来,只道:“邱煜现在应该在石泉村,你如果坚持要去见他,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那就有劳谢世子了!”殷苒感谢道。

谢霁庭点点头,转头向掌柜的告了声假,却见她非但没允,还道:“你们不会打算就这么过去吧?”

谢霁庭和殷苒俱都愣了下,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殷小姐,就算你跟你未婚夫感情再深厚,我想,你一定也不希望自己以现在这副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吧?”何春桃说。

殷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怕是比街上的乞丐婆子也邋遢些,若他看到她这副模样,怕是认都认不出来她。

“殷小姐不嫌弃的话,我这儿有干净的旧衣裳,可以借给你换上。”何春桃提议。

殷苒不明白这位女掌柜为何这般心善,又是免费给她茶水喝,又主动借旧衣裳给她。她犹疑地看了谢世子一眼,见谢世子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跟着女掌柜去了后院。

厨房里有现成的热水,何春桃打了热水给殷苒沐浴,又找了一套旧衣裳放到一边。

趁殷苒沐浴时,她又去厨房煮了一碗汤面。殷苒渴得嘴唇都裂了,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自然要吃些东西再去石泉村,不然半路上昏倒就麻烦了。

等殷苒沐浴完吃了面,正好扈才宝驾着驴车从县城回来,三人便搭了个便车,一起去往石泉村。

何春桃之所以跟着一起去,也是想看看那位侍郎公子究竟是不是个好的,值不值得殷苒一个侯府千金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

石泉村就在雁归镇去双坪村的路上,因而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三人下了驴车,进了石泉村,一路打听,来到了邱家门前。

篱笆门半掩着,何春桃见殷苒到了这儿反倒害羞胆怯起来,便帮她朝里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很快,一个相貌还算俊秀的文弱青年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乍一看到殷苒,先是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紧接着,他快走几步,打开篱笆门,痴痴地看着殷苒,眼中泛起泪光,声音颤抖道:“阿苒,是你吗?”

“是我,煜哥哥。”殷苒哽咽着点点头。

眼见两个有情人深情相拥痛哭起来,何春桃一时也有些心酸,她来边关也三个多月了,却始终没有赵大原的消息,也不知他究竟是死是活。

待两人哭够了,何春桃和谢霁庭提出告辞,邱煜再三向他们道了谢,才牵着殷苒的手回屋,殷苒这一走路,邱煜才发现她腿脚受了伤,哪怕殷苒说自己只是扭伤,邱煜还是坚持去借了驴车,到镇上请了陈老大夫过来为她医治。

陈老大夫来了上手一摸,气得直吹胡子道:“小小扭伤,也值得叫老夫过来一趟?”

殷苒当即瞪了邱煜一眼:“我都说了我只是扭伤了。”

“我这不是怕你伤了骨头吗?”邱煜小声辩解了一句。

何春桃见此,打了个圆场道:“陈老大夫,这位姑娘大老远从京城过来,一路上估计吃了不少苦,您既然来了,不如再帮她把个脉看看?”

邱煜闻言连忙点头:“对对对,烦请陈老大夫帮忙看看。”

陈老大夫这才坐下来,细细把了脉,然后摸了摸胡子道:“确实气血有些亏虚,但好在这姑娘身体底子好,好好补补就行。”

“敢问大夫,要怎么补才好?”邱煜忙问。

“最好是药补和食补同时进行,这样见效会快些。你待会儿跟老夫回医馆抓几副药,每日再买些鸡鸭鱼肉给她补补,便无碍了。”陈老大夫答。

邱煜于是驾了驴车送陈老大夫回医馆,顺便也把何春桃和谢霁庭二人也送回了镇上。

两人回到食肆没一会儿,就见邱煜急急忙忙地从食肆前经过,竟是往当铺去了。想是既要抓药又要买鸡鸭鱼肉,却没那么多银子,只能去当东西了。

何春桃这下彻底放心了,看来这邱煜确实是个可靠的,也不枉殷苒一片痴情。

晚上,因着不让带酒的规矩,食肆的生意冷清了许多,不过谢霁庭绘制的新菜单倒是颇受欢迎,许多人看菜色画得精美诱人甚至忍不住多点了几道菜。

晚上打烊之后,何春桃坐在柜台后盘今天的账,见谢霁庭正专心细致地擦桌子,想到今日殷苒之事,便故意问道:“都是侯府千金,殷苒能千里迢迢过来寻未婚夫,你家那位呢?”

谢霁庭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满是兴味,显然是等着挖苦他呢。

他本可以闭口不答,但他不愿瞒她,便道:“出事后,为免牵累于她,我写了一封和离书,放她归家了。”

何春桃听了一愣,随即冷笑一声道:“倒是情深义重!”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这话颇有些酸。

都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他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得他爱重不说,出事了也不忘写封和离书放她自由护她周全。

而她呢,却只落得个发卖出京的下场。

何春桃一时有些牙痒,又问:“那孩子呢?也被你夫人带回娘家了?”

孩子?谢霁庭万万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愣神。

何春桃见状,不免惊奇道;“不会吧?成婚三年都没有孩子?”

谢霁庭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我和表妹是今年四月成的婚,成婚不到一月,便……”

何春桃这下更惊讶了,论理,他们三年前就该成婚的,怎么拖到今年才成亲?难道说,他三年前因故没有参考,直到今年春闱中了探花郎,才成的婚?

不应该啊,以他英国公世子的身份,探花郎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怎么会影响到他和宣宁侯府千金的婚期呢?

谢霁庭见她面有疑惑,只好又解释了句:“姨母四年前病逝,表妹守了三年的孝。”

何春桃恍然,难怪会拖这么久才成亲。不过即便守孝三年,按照时下守孝二十七个月的规矩,去年出了孝,也该成亲了,怎么还拖到了今年四月份?许是怕成了亲会耽误他备考?

何春桃没有多问,只挖苦道:“人好好的侯府千金,嫁到你们谢家不到一个月便出了这档子事,落得个和离归家的下场,日后再嫁都难,真是作孽啊!”

若只是普通和离便罢了,堂堂侯府千金,便是和离了也不愁嫁。偏偏有个谋逆犯前夫,再想找个合适的人家就难了,怕是只能往下嫁了。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的糟心事!

谢霁庭早已料到她会挖苦他,便闭上嘴保持缄默。

何春桃见他不吭声,便继续挖苦道:“听说你夫人貌美如天仙,就这么放她和离归家,你一定很不甘心吧?万一她要是再醮了,你岂不是想想都难受?”

谢霁庭没说话,低头继续擦桌子。

“不过你也别太灰心,兴许哪一天,你夫人就像殷苒一样,突然出现在雁归镇也不一定。”何春桃假意安慰道。

谢霁庭默了下,还是回了句:“不会有那一天。”

何春桃见他这话说得笃定,不免猜测他和他夫人是不是感情不睦,讽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霁庭没再出声,只换了张桌子继续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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