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骨(33)

作者:浮若脉望

阿苗闭了闭眼,“不过,总有人不在乎的。”

“你不会是说那个叫做戚珩的男人吧?”云笙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问道。

“云姑娘,我活了近百年了,见过的景、碰上的事、遇上的人可比你多的多了。”

阿苗行至窗前,绿意飞散于枝鞘,上停着只白鸟,羽色纯白亮丽几乎没有杂毛,正转动小眼安静地凝望着她。

许久,它离开枝头于半空徘徊着,低低扑闪着,略略振翅后隐入云端,与那茫茫苍天上飘荡着的浮云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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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尽管肆意妄为◎

清丽婉转的一声啼鸣飘荡于云霄, 阿苗手中浮现一串木珠,珠子圆润饱满隐隐望去还流转着紫光。

“这里头有我种下的蛊, 你只需要随身带着就能掩去气息。”

她将珠子塞至云笙手里, 眸子里散着温柔。

云笙攥着这串木珠,眼里满是不解:“你这么擅长蛊术,那之前的那个大祭司也是假的吗?”

阿苗点头:“是, 那是我炼制的木偶, 只用注入一丝魂力便可以以假乱真,就如同意识尚存的影子。”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替你保护他顺道送上这么一封信?那你为何自己不去,又为何选上我了?”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她爱慕之人,若是两人相识,他们大可以相坐于檐下再趁着烛火摇曳之时再互诉情义,而不是像现在困在这方寸之地拥着记忆孤独地死去。

更不应该的是, 她偏偏还设了这么一盘局, 就为了让自己专程护他安危,可明明自己也只是凡夫俗子,就算拥有一身灵力也比不得那些实力强悍的人或妖。

“我时日不多了,与其这样痛苦地熬下去, 不如一死了断。”她温文笑着,“至于为何选择你,我想大概就是天意吧。”

云笙闻言愕然,天意这种东西说来确实令人捉摸不透, 可自己与她以前从未见过, 与天意又有何干系?

她又问了一遍, 可阿苗却避而不谈, 只是淡淡地笑着。

阿苗走上前,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鬓发:“记住了,不日后他若是出发了,一定要将他平安送回京城,再把这封信交给他。”

她手里捏着张有些皱褶的信封,纸沿冒起粗糙的毛边,看着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窗外一两片叶子掉落,经风吹过,它便打着旋缓缓飘着,最终还是落地。

云笙被她这般举动弄得有些诧异,明明她们素不相识,可为什么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熟稔的姿态,像是在透过她遥遥观望另一个人。

她正猜度着,手下意识地接过信封,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那串镌刻枫叶的银铛俨然落于阿苗的视野。

“这是叶枫的银铛?”她看过去时脸上显露惊奇。

封尘于记忆许久的名字乍一从他人口中吐出,云笙倏然怔忡,随后眼底的迫切几乎快要呼之欲出,她焦急地攥着阿苗的衣袖:“你认识她!”

“见过,她这银铛有些独特我便记到了现在,你居然是她的熟人吗?”

闻言,一股淡淡的悲意施施然浮现于心底,云笙也顺着她的视线朝这串银铛望去。

记忆开始无限拉长,可那断断续续的,就像溯光回流、水波远逝般一晃便了无痕迹。

半晌,她才闷声道:“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可惜我没机会再亲自向她道声谢了。”

阿苗轻笑,“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想说的她会听到的。”

“但愿如此。”云笙垂眸,摇头苦笑。

“最后一件事,你可莫要忘了。”

云笙抬头看她沉默不言,她知道最后这件委托便是杀了她。

可自从知晓她是这世上唯二知道叶枫存在的人,忽然倦意涌上,她又不想杀她了。

“你若是执意求死那就去自刎吧,那些委托我会尽力带到。”她转过身正步履匆匆地想要出门。

刚走了几步,又听见后面人的低喝:“你必须亲自杀了我,否则你的蛊毒就解不了!而且,我要你用剑杀了我。”

用……剑?云笙脚步顿住,脸色有些沉重。

她转过身,艰难地开口:“为何要用剑?”

“我早说过,你不擅长用刀。你环指和巨指下部生有厚茧,虎口比其他肌肤更为粗糙,手腕在打斗时是最为灵活的,想必练剑已有多年了吧?”

阿苗接着补充,“刀术要求下臂粗壮有力,上肢则应当灵活柔软,你的条件并不符合。”

“我可以练!”云笙朝她吼了一声,呼吸也逐渐变得密集。

室内气压骤减,阿苗摇了摇头,并没有与她争执,而是沉静地迈开步子与她擦肩而过,拉开暗格,将一把剑鞘上镌着雕花的长剑捧起。

云笙嘴里苦的有些发麻,呼吸急促胸口不住地起伏。

她只觉得脚下像被是千斤重的铅锭压住,那些杂乱无章的语句全部纠缠着绞在喉口,千言万语此时都失了声。

转过眼,阿苗正站在她身后,仅有咫尺之遥,眸子里满是坚定。

云笙颤巍巍地抬眸,眼睁睁地望着阿苗提着剑送到自己手里,剑柄本是温凉的,却因沾染上人的体温而带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长剑握于手,她深吸一口气,拔剑出鞘,随后是一声利落的精钢破风声,佩剑周遭闪着光晕,可见剑锋凌冽。

轻手拂过剑身,圈圈流光四溢,那瞬间云笙似乎还有些恍惚,几乎快要分辨不清这究竟是否真实。

她已经一年多没再提过剑了。

“记得,保护好戚珩,信封要在他平安入京后再交予他。”

阿苗抬起云笙有些无力的手,直直对准着自己的胸脯,后迅疾地托起剑身朝前猛然刺去。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

云笙厉声喊道:“你!”

剑身堪堪刺进去小半,但准确地刺中了脏腑,无尽的血液争先恐后ʝƨɢ*地朝外奔流而出,地面很快被染红。

阿苗已是满口腥甜,但唇边仍是荡开一抹浅笑,令云笙有些毛骨悚然。

又是这种带着淡然的满足感,与记忆里的那抹笑重叠着。

她小心翼翼地扶住阿苗的腰背,看着源源不断的血液喷洒不断溅湿铺着白砖的地板,如雪地洒落的几点梅红,白得刺眼,红得透骨。

随着鲜血淋漓不止,云笙只觉体内旋有气流,密密麻麻的噬咬感在抓绕着她的心尖。

阿苗艰难地抬起手搭在云笙肩上,长指蓦然用力紧紧嵌入,她一开口嘴角血液又倾泻得更快了。

“切记不要忘了,还有,多加练习吧,咳咳!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那今后一个人可得当心了。”

借着抵在她肩上的手,阿苗几乎是虚躺在云笙怀里,她身体开始发冷,云笙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她身下传来的剧烈的颤抖。

她每咳一声都能牵动着本就严重受损的脏腑,到最后咳声几乎快要湮没于喉间。

阿苗靠在她怀里,神志模糊间又浮现出戚珩的身影,一袭青衫,细雨飘荡下入目是花迎檐角,廊下人翩翩。

来生再相见吧,她心道。

……

段流景赶到时,这里已是万籁俱寂,他推开门正欲闯入,忽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云笙立着,手里提一把渗有斑斑血迹的利剑,尖端还不住地淌着血珠,一滴滴落于地面。

“我带来的那个小东西已经被小郁带走了,他们先行回去了,不过小郁叮嘱我最好是来亲自带你回去。你这里处理好了吧?”

似是想起什么,段流景嗤笑一声,“对了,淮落说你的蛊毒他们已经想出好法子了,就等着你回去试验,不过他们各执一方说法不一,你怕是得多试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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