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梦到清冷表哥+番外(5)
那老夫人是当今皇后叶沅之母,同时也是陆明钦的外祖母,因着她与叶絮从小亲密的缘故,倒是对其秉性有几分了解。
叶老夫人,最喜帮人凑对,如今他们那边,这三皇子还未娶妻,听说连个通房都没有,那孩子是不错,可如今这一夫一妻制虽兴盛,但于皇家确是不大可能的。
这一想,就算女儿进去了,也是个妾。
谢知鸢看着母亲惊疑不定的神色,有些惴惴,但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揽下救人的活,她做不到眼睁睁瞧着一条性命在跟前消失。
晚上,谢夫人摸摸女儿的发丝,忍不住再问,“那老夫人可还与你说了什么?”
谢知鸢转溜着眼,红嫩的小嘴嘟嘟的,“她说啊,她说可喜欢我了,娘亲可是怕有人抢走我?”
谢夫人无奈哂笑,揉揉她的小脑袋,心中的石头却依旧高悬。
那陆明钦今日派侍卫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谢夫人便审慎地当他在提点自己,皇室那种身份,不该想的便不要想。
她想到那个孩子从小到大便冷肃的脸,又叹口气。
“快睡吧。”
谢知鸢在自家娘亲的温柔抚摸中沉沉睡去,她迷迷瞪瞪中感知到今日的梦与以往大为不同。
虽依旧在榻上,却像是有什么在抓她的脚,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她猛地朝脚腕处盯去,却惊愕看见覆于其上的铁链子,以及紧扣住它的手。
骨节分明,如玉如竹。
瞧清楚的那一刻,她的身子被那双手拖拽着往一个熟悉清冽的怀中去。
好烫。
下一瞬,谢知鸢满身是汗从床上醒来。
外头天光正盛,谢知鸢轻喘几口气,心有余悸。
那双手,她前不久才见到过。
果然这梦不可信,这回还整出表哥的手来来,只怕是自己最近身子渐长,想表哥的身子想得都要发痴了。
或许老夫人之事仅仅为巧合。
谢知鸢心下稍定,她拉拉床头的金铃。
四喜进来时看见小姐的汗浸透鬓角,眉头眼角俱是湿漉漉的,身上小衣也被洇湿,宛若雨打海棠般,反而显出从未有过的娇妍来。
她红着脸给小姐洗漱,心尖恍若被挠过一般。
谢知鸢奇怪地看了四喜一眼,手直接抓住她的腕。
四喜宛如石化般被那只细嫩小手上的两根手指拿捏住,谢知鸢脉把了半晌,没觉出什么毛病,她又细细瞧了四喜的脸,得了结论,
“四喜,你最近肝火过旺,须得吃点清凉的,不然怕是要鼻衄。”
四喜:......
四喜应是,内心却一直琢磨着小姐的话,难不成真是肝火太旺了?她还以为自己是缺个男人了,想叫夫人给她找一个呢。
直到把小姐从马车上扶下来时,她依旧有些迷迷瞪瞪的,挥挥手看着小姐的背影消失在大学府内。
谢知鸢觉着自己今日真是“鸿运当头”,路上遇到一直瞧不起自己的柳玉容便算了,这节课居然还是刘夫子代课。
刘夫子,为人古板,与她爷爷有旧冤,本调迁到二年去了,可今日上课的师长因病,特意请他来上课。
其他夫子顶多是点她问话,可这个夫子——
“谢知鸢。”
被点到的谢知鸢皱着脸起身,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①’是为何意?”
她拼命挣扎:“嗯......是要吾等勿舍本逐末。”
“那于家国天下而言呢?”
谢知鸢根本不知他要自己回答些什么,于是默默垂首。
刘夫子似乎被气笑了,他鼻下的胡子乱飞,
“未曾想多日不见,竟半点长进也未有,倒是听闻昨日那仁心医馆出了个能活死人的神医,”
他嗤笑一声,“世人可知晓这神医竟连四书都不知晓啊?”
课堂内也有哄笑声起,不少少女面带看好戏的神情,望向站着的谢知鸢。
少年们则是面露不忍,心下可惜美人要受罚。
刘夫子走到她面前,“在我课上,便要守我的规矩,伸手!”
谢知鸢颤巍巍伸出手掌,下一瞬便觉一痛,细细密密的痒意蔓延,眼中的泪差点包不住。
就算如此,她还有功夫暗松口气,幸如今天转暖,若是在冬日,那才是苦不堪言。
片刻后,谢知鸢垂着头站在走廊上,头顶着本经纶,肩一抽一抽的,显然哭得厉害。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把脚尖并了又开,开了又并,瘪着嘴在心里委屈。
正当她自暗处垂首看着自己的脚时,与那双顶着东镶珠的粉色绣鞋隔了一步的艳阳里,缓缓出现一双靛色银边枣靴。
谢知鸢一僵,还未反应过来,脑袋上的经纶便被抽走,那熟悉的清冽气息后知后觉侵袭到周遭每一处,
她能感知到那道清浅的目光落于她的头顶,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声音,
“怎的在这里?”
语调是他惯常的平淡,却叫人心尖一颤。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大学》
第4章 、上药
“表。。。表哥?”谢知鸢打了个哭嗝,一抽一抽道。
陆明钦今日一件墨蓝银边圆领襕衫,贵气无比,淡漠眉眼间携着沉沉气势,此时垂眼望着谢知鸢,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女怯怯往上望过来的水眸里还包着两团将落未落的泪,眼角、鼻尖皆是红彤彤的,瞧着便是委屈极了。
陆明钦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她,将袖口的帕子递予她,复又问了一遍,“方才有人欺负你了?”
谢知鸢讷讷道,“我。。。我方才课上没回答出来问题。。。”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是我过于无用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像片柳絮轻飘飘地辞柯落于地上。
陆明钦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接过帕子的手上停顿片刻。
“手伸出来。”
他的语调很慢也很淡,却含了层压迫。
谢知鸢身子一颤,一时之间竟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人轻轻抬起,隔着上襦的清透布料,那温凉的触感袭来,谢知鸢僵着身子没有动弹。
“这也是他打的?”
陆明钦的目光落在那处。
女孩白嫩的手已被打得稍稍肿起,红彤彤的一片,此时迎着风微微蜷了蜷。
谢知鸢憋不住眼里的泪,一下子砸了出来,正巧落在了陆明钦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她瘪着嘴,默不作声哭着,但那眼神又着实委屈,像是回家告状的小孩子。
那泪溢满眼眶,又划过略带有婴儿肥的脸颊,缀在尖尖的下巴处。
陆明钦略凝眉,不动声色地敛去眸中的沉色,他提步示意谢知鸢跟上。
一路上静悄悄的,树影间透过几丝暖阳,虫鸣已于暗处浅叫。
谢知鸢止不住地哭,一边抽噎一边小碎步跟上表哥。
她打小一哭便停不下来,泪如水泄般自顾自哗啦啦流,倒叫人心生怜爱。
陆明钦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待到了一处歇山顶的院落,谢知鸢才止住了泪意,一抽一抽打着嗝。
她被带着坐在了紫檀木桌前的圆墩上。
“在这等我。”陆明钦叮嘱了一声,在谢知鸢乖巧点头后旋身进了侧殿。
谢知鸢悄悄地张望了会表哥的书屋。
书屋内处处透着雅致,几株木桃,低枝入窗,西侧摆着一张塌,塌的东北角则是木案。
案前垂着刻叶雕镂单扇板障,隐约可见其后整齐地摞着的文牍。东侧一整面墙被制成书橱,摆满了书册。
这处书屋还是院长亲自给批的,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谢知鸢呆呆地垂眸看着掌心,思绪发散。
听说明年表哥便可入朝,现如今就算未入朝,皇上的好几件案子都是交予表哥的。
她懊恼地垂下脑袋,表哥如此有学识,可她却......却这么笨。
她不自觉地晃了晃小脚,下一瞬高挺身影自侧殿拐角处行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