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36)

作者:追风的糖醋里脊

“那便回去。”

烈马疾驰,马背上二人严丝合缝,姑娘羞红了脸,却毫无办法,被身后男人强势的搂在怀中。

很快回了帐前。

帐前有一处茂盛森林。日光稀薄,高大的杉木丛林中,烈马在林中不便疾驰,放慢脚步行走。

乌金西坠,阴风阵阵。却听李邵修一本正经道:“此处名为野魂坡。你可知道为何以此为名?”

“为什么?”

“因为相传,这林子里有冤魂。人们受了冤屈,便在杉树枝上套个白绸,不信你抬头看看…”

江柔安胆怯,只闭紧了眼,只觉得那乌黑森冷的树枝冤魂游荡,拼命往身后男人怀里钻:“您别说了,我害怕…”

察觉到娇香软玉贴近自己几分,李邵修露出一抹得逞笑容,若无其事的摩挲着盈盈一握的腰肢:“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不要!您别说了,快走…”

“好好,我走快些。别叫那些鬼气给沾上了。”

话虽如此,可男人却有意越走越慢。好像执意要她受个惊吓似的。

不需几刻,柔安果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女子在低低哀求,又像在哭诉,那声音着实奇怪。

此处的山路通往后坡,后坡的几处大帐人数不多,有信王,三王,周时,此时此刻,对秋猎不甚感兴趣的三王已经回府,这条路本来不应该有人经过。

柔安听着那声音,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她壮着胆子睁开眼睛打量,顺着声音瞧过去,竟然瞧见,黄昏日暮,远处一从茂密草丛里,有一个男人和女人,他们姿势奇怪,不住的动作,草丛微微荡漾。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江柔安诧异万分的瞪大了眼睛。

身后男子似乎没有听见声音,她急了,催促:“快些赶路…”

身下马儿很快跑出林去。江柔安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头发散落,不成样子,草丛里有枚褪了色的凤银冠子,在黑暗中折射幽冷光。

等等!凤银冠?谁才能戴凤银冠?

凤冠是身份的象征,而银质说明那人行事低调,不想多出风头。

只有一个人…

皇后娘娘?!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江柔安摇了摇头,此时此刻,皇后娘娘应该在山前的大帐里,怎得会来后山。

路经岔口,有几个精兵站岗。看看他们从这条小路出来似乎吃了一惊,又打量一眼发现是信王,暂且放心下来,信王殿下与自己主子关系极近,没什么要顾忌的。那小兵乐呵呵道:“信王殿下,您回来了?”

李邵修的心思全然都在身前人儿身上,哪里有空心想太多,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随眼瞧了一眼,这队人马是周时的兵力。

奇了怪了,都快晚上了,这厮找一堆人来杉木林站岗?防谁?

静谧幽林。

“皇后娘娘,舍得出来了?不是说晚上要陪皇帝陛下下棋么?舍得丢了你那荣华富贵的夫君,跑到下臣身旁?臣看着娘娘,恐怕不是那种人啊。平日里不是挺清高的么?”周时眼底全然都是恶毒,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话能如此开口。

“不是。”

皇后讷讷,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指尖徒劳的握着茶杯。

“哦,我知道了。娘娘此番过来,是因为臣下有娘娘的把柄在手里,若是叫皇帝陛下知道了,可不得大发雷霆么。”

周时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娘娘也无须害怕。臣如今虽位高,但也是无论如何都压不到皇帝陛下头上去的。您担心什么呢?”

“您说说,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咱们之间的秘密,陛下会怎么办?”

真是个疯子。

“看看,皇后娘娘如此这般可怜模样,真是让人眼界大开啊。”

皇后指甲深陷肉里。她抬眸乞求:“怎么样你才能饶了我。”

“饶?真是笑话,是下臣要请皇后娘娘饶了我吧?”

周时冷笑着逼问她:“皇后娘娘,不知道您选择入主东宫的时候,想到这一天了吗?想到求我这一天了吗?您一贯是会攀高枝儿的…”

皇后银牙咬碎:“疯子…”

“臣下心慕皇后娘娘已久。若是娘娘还在说些别的恼人的话,信不信臣晚上去找皇后娘娘说理?不会晚上皇后娘娘要侍寝吧?那若是不小心叫皇帝瞧见了,可就不好说了。”

皇后只能低声哀求:“不要。求求你…”

周时声音温柔,眼底却不自觉含着几分狠毒:“那就要看娘娘的本事了…”

皇后啜泣。她年幼时温润如玉的时哥哥,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不分何时何地的威胁她。

她真的累了。不奢求幸福,只想平安度日。

她在时哥哥眼里,恐怕是个攀龙附凤,追名逐利,背信弃义的女人了吧。

皇后意识强撑着,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林中无声无人,偶尔几声压抑至极的欢愉。几只鸟儿急匆匆略过,飞上枝头,歪了歪头整理羽毛,很快张开翅膀飞走。

———

柔安心神不宁,回去后只说自己累了,逃似的跑到了帐里。

小双见她日落西山才回来,笑着问:“姑娘,和硕郡主把野果送来了。还约您明日也要去她的帐里,郡主似乎有些事情想问您。”

大帐宽阔,是信王殿下看着修建的。虎皮榻,玉桌,桌前屏风绣着山水纹理。

此时此刻,斜阳余晖撒下,帐子一片金黄暮光。

江柔安点了点头,坐到屏风前,拿了个野果攥在手里,这野果子叫覆盆莓,吃起来味道口感酸甜,闲暇时候勋贵王爵喜欢采摘取乐。

她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雪白的颈子露出来。身上那件青碧色的交相对襟裙衣领有些歪,纱帛的纹理清晰可见白皙肌肤。

“姑娘,您怎么了?看起来兴致不高,是外头吹冷风受冻了么?”小双见她迟迟思索没有动作,关心问道。

“没事…”

昏暗草丛中那顶落在地上的银凤冠子在眼前浮现。

“咱们后山这边的帐子,除了信王殿下,周时公子,三王爷,还有别人吗?”

小双闻言摇头:“没有了。三四王爷不喜欢在外头日晒风吹,今天晌午就回京中了,那边的帐子里没有人。”

“所以,能经过后山的,只有周时公子和信王殿下。”

“对的。我那会儿子还看见周时公子纵马去前山来着,听那边的丫鬟说,好像是去前山给皇帝请安去来着。”

周时公子看起来似乎是个面热心热的大哥哥,怎么可能与皇后娘娘在野外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呢?

虽然江柔安看不懂那到底是在做什么,可直觉告诉她,那是见不得光的古怪行径。

手心里的覆盆梅始终没有吃,被随手放在桌上。

剪不断理还乱。算了,不想了。

日暮时分,前山打猎的王公贵族都驾马回帐子里,青山被微扬的袅袅炊烟所笼罩。

小双已经备好了食材:“姑娘,近来天凉,不如咱们做一道汤羹来解腻。放上您最喜欢吃的绒菇,八宝章茶,再填上一壶热热的甜酒吃了暖暖身子。”

江柔安含笑看她:“你倒是从来不亏着自己的肚子。”

“那是。姑娘您就懒怠一会儿,等着喝甜酒吧。”

信王殿下的帐中。

灯火通明,蓬蓬燃烧的火苗发出声音。

一向对政务敏捷锐利,杀伐狠绝的信王端坐于窗前,谷太宰叫了好几声名字都没有回应。

“殿下?殿下?”

谷太宰心声叹息,殿下这几日似乎被勾魂夺魄一般,连勤政也心不在焉了,他这个年迈夫子操心太多。

谷太宰摸了摸胡须,道:“皇帝的身子怕是不行了。连年浸于淫.乐,沉迷美色,实际上外全内虚,只怕是撑不到今年冬天。”

“荣家收兵买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太后那边似乎想垂帘听政。殿下,您需要早些做断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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