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贵(127)
这些年里,她的行踪与行事,都一目了然,很容易查的。
沈阅一口气说完,就等着秦照的反应。
结果,身后的秦照半天都没动静。
她实在忍不得,又再次回头去看他。
秦照这次终于主动垂眸,她也这才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他面上是沈阅第一次遇见他时,他那种情绪毫不外露的疏冷表情。
沈阅一时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不禁有点走神。
又听他道:“还有吗?”
沈阅连忙收摄心神。
两个人,四目相对。
沈阅再接再厉:“那位太子殿下他小肚鸡肠,就见不得别人好。他那就是不知从哪儿探出来的小道消息,挑拨离间来着,你知道的,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看上我。”
秦照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是啊,若非如此,也轮不到本王来捡这个便宜。”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挑着眉梢,语气凉凉。
沈阅:……
听他阴阳怪气,沈阅突然就悟了,估摸着这男人到底想听点儿什么,连忙换了个说法。
“主要还是我也不喜欢他的。”她说:“而且从始至终,我也从未有哪怕只是哪一刻是想要嫁他的。”
男人依旧眸色沉沉,神情寡淡中又带着微凉的轻嘲。
“我真的对他没有半分好感,而且他又怎么能更您比?”沈阅继续表态,努力把话说绝:“他不配!”
至此,沈阅其实大概终于猜到这男人究竟想听她说些什么了。
以他的头脑,秦绪耍的那些小把戏肯定也当场就被看穿了,他并非真的怀疑她与秦绪之间会有什么不清白,分明就是小心眼儿了,想听她说几句好话来哄。
然则……
更露骨些的情话,她也不太好意思当面说出口。
见着男人眼底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下来,沈阅这才心一横,执起团扇,挡了街道那边长赢等人的视线,扬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这态度……
够显明?够有诚意了吧?
毕竟是在外头,虽然四下无人,沈阅也做了贼似的,脸红心跳。
小心眼的男人终于被取悦,但他还得寸进尺,佯装不屑的挑挑眉:“就这?”
约莫也注意到以她的身高也就只能够到他下巴了,他便是“体贴的”自行放低了身段。
团扇后面,两人的面孔贴的极近。
呼吸间还缠绕着方才宴上饮过的同款酒水的气息。
秦照摆出一副誓不罢休姿态。
沈阅红着脸,心跳如擂鼓,又做贼似的先飞快四下瞄了眼,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在附近偷窥,这才又贴上他唇飞快的吻了一下。
这已经是她能豁出去的极致了。
秦照要的,不过就是她一个态度。
此刻心满意足,他咂咂嘴,意气风发的重新直起腰背,将她拥紧在怀里,临了又宠溺的揉了揉她发顶,洋洋自得道:“你说的对,他不配!”
说着,便扯动缰绳,重新走回大路上。
沈阅以为他只是顺着自己先前的话茬,随声附和,并未多想。
却又听他重复了一遍:“他的确是配不上你。”
除了皇帝,太子就是天下之最了,古往今来可当真没有哪家的姑娘敢于大言不惭到说当朝储君配不上她的。
即使是沈阅,被秦绪舍弃之后依旧攀了高枝,可是世人看秦绪的笑话归看秦绪的笑话,也没人会真觉得是秦绪不配娶她。
在世俗眼中,她予秦绪而言,依旧是个弃妇罢了。
秦照这话,很是大逆不道。
当今天下,可能也就只有他敢放此狂言了。
但又无可否认,这话在极大程度上也取悦了沈阅,她像是突然窥见了一方崭新的天地,蓦然觉得太子秦绪也不是什么高不可攀值得敬畏的人物了。
女子的唇角扬起几分快意的笑。
回府之后,秦绪就没再提那礼单字迹的事。
沈阅却想弄明白,于是特意找了两个丫头询问,问她们有否将她平时书写的习惯透露给什么人听?
“奴婢怎么会拿小姐的私事出去与人说嘴?”两个丫头很肯定的答。
听说了事情的始末过后,冬禧苦思冥想:“前面这阵王妃每日都在见那些内外管事,有时候与他们说话时您也会顺手往账册簿子上写两笔……会不会是有哪个眼尖心细的注意到,事后随口传出去,又被有心之人记下?”
秦照陪着她来回琢磨一圈,最后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姑且还算合理的解释了,于是次日便对林管家交代了下去,让务必管好底下人的嘴,少传闲话多做事。
按理说,此事至此就该翻片儿过去了。
却不知怎的,沈阅心上却就此压了一块大石,总觉得这事背后是透着几分叫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的。
如此,又安生过了几日……
却是仅在秦绪大婚之后的第五日,这天沈阅就拿到了东宫太子妃设赏花宴的帖子。
“哪有这样的?这会儿她连东宫大门朝哪儿开都没还没完全摸明白吧?不先顾着熟悉府务,早早上手管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来显摆她这太子妃之位了?”屋里只有主仆三人,春祺嘴上就没太有顾忌,随口嘟囔起来。
沈阅对和柳茗烟打擂台没兴趣,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向她显摆身份,那她的确是不想去。
只是她手里拿着那帖子,却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表情来:“按理说不应该啊,她不懂事,太子殿下难道也分不清轻重?”
冬禧立刻警惕起来:“东宫设宴,太子肯定会事先知情!”
沈阅沉吟:“或者……就是太子授意的?”
所以,这个秦绪到底又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085章 侧妃
沈阅没说去, 也没说不去,暂且将帖子搁置一旁。
这天秦照事不多,早上吃完饭去外书房处理了一趟南境过来的信函就回了后院。
结果,进门就看沈阅带着两个丫头在屋里说说笑笑的做针线。
“王爷!”冬禧二人见他进来, 连忙起身请安。
还没到传午膳的点儿, 俩人也很懂事, 不等吩咐就立刻收拾了自己的针线筐抱着走了。
沈阅坐在临窗的榻上,看见进来的是他,就没管,低头继续抱着手里的东西做活儿。
随口问道:“今日的事情不多么?”
“都是些琐事,交予老甘去处理了。”
秦照走过来, 挨着她坐下, 自她身后伸手抱住她, 下巴又往她肩窝里蹭。
端午过后, 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
因为没出屋子,沈阅上身就只穿了件滑腻的薄丝衫子, 他下巴蹭在她肩窝跟直接接触皮肤也差不多, 怪痒痒的。
兼之又被他禁锢了动作,手上不方便使针,沈阅就笑着偏头躲他:“你别闹, 没看我在做事儿吗?”
秦照不依, 抱着她不撒手:“这种活儿何必亲自动手, 不累吗?听说针线做多了伤眼睛, 交给府里的针线房去做。”
“只要做事的时候心情愉悦,不管读书写字还是做针线, 与我而言, 都一样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哪儿就累着了?”
鉴于他这实在是闹人的很,沈阅不得已,只能将花绷子放下。
她转身,爬到榻上,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将他脑袋强行从自己肩上移开,然后耐心解释:“咱们从定亲到成婚,时间太仓促了,中间又发生了好些事,弄得我心情不好,我都还没腾出手亲手给你缝制两件衣裳呢,正好这几日得闲,就做一点。”
婚嫁上是有这一条规矩的。
大婚之前,女子不仅要准备自己的嫁衣,还要为夫婿甚至公婆准备衣裳鞋袜。
他俩这实在是因为时间仓促,加上秦照外穿的衣裳一般都比较考究,闻大夫人也没法随便找裁缝给做。
再至于应该新妇亲手缝制的里衣鞋袜这些……
沈阅就更没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