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34)
楚怀信醒来的地方是丞相府的客房,算起来是在前院,而徐绾嫣住在当初未出嫁之时住的闺房,位置在后院,两个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她房间门口。
她已经醒了,正和姊姊妹妹的聊着天,隐隐提到了楚怀信。
徐自明刚要扶着他进去,就被楚怀信拦住了,他站在门口拐角处,让里面的人看不见,对着徐自明摇了摇头。
徐自明面上升起一些文雅的鄙夷来,堂堂皇帝,怎么还听墙角?
楚怀信额角青筋突出,压着声音对他道:“你回去吧,我很好,不用你扶着了。”
徐自明看了一眼他的“蟹螯”,挑了挑眉。
楚怀信忍无可忍,抬脚轻踹了他一下,这才把人赶走。
他靠在墙角,听着屋里的动静。
林佩给徐绾嫣倒了杯生津败火的茶,放在她的手中,又问她怎么样了。
徐绾嫣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在家中,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茶,道:“头有点痛。”
丞相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帮她掖着被角,“太医说头痛是正常的,一会儿喝完药就好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徐绾嫣犹豫片刻,说了句让所有人都愣在那儿的话。
“我好像……失忆了,我怎么在丞相府啊?”她睫毛轻轻颤着,一双杏眼中满是不安,“我……我好像忘了什么。”
徐绾嫣的姐姐徐正思闻言迟疑片刻,“你还记得我吗?”
徐绾嫣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一一唤着:“姐姐,佩佩姐,娘亲。”
徐正思眉心微蹙,“那是忘了谁啊?”
门外的楚怀信踌躇着想进去又生生忍住,心中急切万分,怎么没人问问嫣儿还记不记得我啊?
许是他愿望实在强烈,屋内的林佩感知到了,问道:“皇上呢?”
徐绾嫣手指捏着茶杯,仔细回想,“皇上?今日不是皇后娘娘出殡吗?皇上怎么了?”
“呸呸呸!”林佩赶忙说道:“做什么诅咒自己?你这不是好好的,出什么殡?”
“我?”徐绾嫣一怔。
“今日不是皇后娘娘出殡吗?我记着漫天飞的都是纸钱呢,我还去找……”
她好像被什么卡住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要去找谁来着……”
徐正思同母亲对视一眼,道:“今日是宋夫子出殡啊。”
徐绾嫣双眸微微瞪大,仿佛十分震惊,话语中带着迟疑,“宋夫子?宋夫子前日才给我们上的课啊,然后皇后娘娘在未央宫薨了,学堂也休了假。”
她看着围住自己的三个人,内心又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安。
她觉得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记忆仿佛缺失了,心口空落落的,很是哀伤,好像是个很不该忘记的人被她忘记了。
徐正思又问:“那你还记得楚怀信吗?诺哥哥?”
徐绾嫣抠着被角,听见这名字只觉十分亲切,仿佛唤过千遍万遍一样。
“我……我好像不记得了。”徐绾嫣自眼角滑下一滴泪来,心中十分惶恐。
丞相夫人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安抚着:“没事,没事,我们慢慢想。”
“楚怀信是你的夫君,你们自小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他如今当了皇上,你是皇后,今日出宫是为了宋大人的葬礼,如今是元光二年。”
丞相夫人一点点地同她慢慢讲着,徐绾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眼眶十分酸涩,不由自主地流出泪来。
“我不记得了……”她好似十分委屈一般,又为了忘记这样重要的人而难过,躲进母亲的怀中哭起来。
屋外的楚怀信听到这一句“我不记得了”,内心突然一片茫然。
怎么办啊?
嫣儿不记得他了。
嫣儿怎么能忘了他呢?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哭晕在殿外:呜呜,小满我的小满,她把我忘了,这比我是负心汉还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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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假装
楚怀信在门口站着, 突然觉得胸口漏了风似的,于是匆匆忙忙走到远处的拐角,剧烈地咳了起来, 眼前一片发白。
胳膊上的细布缠得很是紧, 让他咳得难受,他又琢磨着将那末端系着的结解开, 略略拆下来两层。
细布在手中握着,他一边咳着喘气一边扭头, 在长廊的尽头瞧见了端着药碗的祝参, 同行的还有一个面生的侍女,想来应该是丞相府的人,手中也端着药。
两人停在了楚怀信面前,祝参端着药,头戴官帽, 看起来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光鲜亮丽一些。
那侍女许是没瞧见过楚怀信,见他愣在那还很是疑惑, 目光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晃。
“皇上,您怎么下床了?”祝参手里这碗药是他的中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在空中,恍惚间还有些回味的甜。
那小侍女一听到皇上这两个字当即一愣,随之又飞快地跪下,将汤药碗放在一旁,头都要缩进地里。
她这一连串动作把楚怀信吓了一跳,又开始咳起来,抽空还喊了句“起来吧”。
除了朝会和召见某些大臣以外, 几乎没人给楚怀信行李, 饶是祝参也只是弯弯腰低下头, 十五跟着徐绾嫣更为严重, 连腰都不弯,能蹲个身子行个半礼。诸如翟庄这一类的人,扬扬下巴就算是很给脸面了。
至于徐绾嫣……
楚怀信不给她行礼已经算是保全帝王威严了。
此时想来真是好笑,朝中那些党派可都说自己是舔血食肉的狼崽子呢。
那小侍女战战兢兢地起身,默默朝着祝参的方向移了两步。
楚怀信胳膊上的包扎被他拆了两层便不那么牢靠,他这么咳嗽着,感觉伤口隐隐作痛,手指抖了三抖,指了指那小侍女手中的药碗。
于是祝参心领神会道:“哦。我手中事皇上您的药,她手上拿着的是娘娘的。”
楚怀信点头,打量一下那药碗,发现内里装着的药好似比自己那碗少上些许,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羡慕来。
那头徐绾嫣的屋内隐隐约约又传出些声响来,大抵是几位女眷商量着先走让徐绾嫣好好休息,身边还留了个小时候伺候过徐绾嫣的婢女,安安静静的,给徐绾嫣掖着被角。
她们往反方向而去,倒是没瞧见这头的楚怀信他们仨。
楚怀信清清嗓子道:“你这药给我吧,一会儿我给嫣儿送进去,你先下去吧。”
这侍女还有些轴,端着药不知所措。看了祝参,瞧见祝参点头才放心地把手中端着的托盘递给楚怀信。
她这一套动作又把楚怀信给气得够呛,肺管直疼,又不好多说什么。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扎着双髻,飞快地走了。
楚怀信把徐绾嫣的药也放在祝参端着的托盘上,又将自己那碗药拿起来一饮而尽。
“我是皇上你是皇上……”他又咳着,把空药碗放回去。
祝参忍着心中的笑,心中也觉得那小侍女十分好笑,今日若不是楚怀信,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发配涣衣坊了。
他嘴唇憋笑都憋成了一条直线,见皇上咳成这样,又细心问着:“要不要再加一份药,皇上?”
楚怀信喉口都还残留着那中药的难闻味道,听见此话眉心不耐烦地皱了起来,面上满是愠怒,“滚滚滚!”
祝参一点头一弯腰,端着托盘和空碗走得倒是快。
楚怀信拿着那药,四下瞧了瞧,眼下已然是申时初,正是整个府内最为静谧的时刻,周遭没什么人,只固定负责洒扫的小厮拎着大扫帚欧漫不经心地打扫着院内的落叶。
他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左胳膊,这细布是连在一起的,被他拽松了两层,松松垮垮地搭在那儿,被他整理一番,勉强还算看得过去。
徐绾嫣的房间门口摆了两盆不知名的花儿,紫红色开得正好,约莫能有七八岁孩童那么高,盆中还插着一些旁的花草,有矮一点的花儿,还有杂草和青苔,像是徐绾嫣喜欢的样子——互不相干,各自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