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20)
楚怀信面上笑得君子风范,心中暗暗咬牙,难道你不是从家里来的吗?还不放心?家中的碗缺没缺口你都知道的吧?
“家中一切都好,佩佩姐去年喜得麟儿,表哥可有去看过?”
徐骁:“归家之时佩佩带着阿诚回府,见过一面,很不认生。”
楚怀信点头,“那孩子皮实得很,上次翟庄带他来,我抱了会儿,咿呀咿呀的很是有趣。”
徐骁又问:“听闻前几日小姨来宫中看望绾嫣,小姨可还好?”
楚怀信又道:“母亲身体很好,临走时还同我讲了几句话。”
“丞相也大安吗?”
“尚可。”
“同甫如何?”
“前些日子刚升了一品。”
“和韵可有婚配?”
“未曾。”
“……”
“……”
话问到这个份上,丞相家一共只三个兄弟姐妹,排也排到徐绾嫣了。
于是徐骁又问:“绾嫣可好?”
楚怀信心中冷哼一声,“嫣儿自是好极了,今日我们还一同养了只玳瑁猫,很是可爱,亲人得很。”
徐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知臣可否见见皇后娘娘?家中有些事交代我递话给娘娘。”
楚怀信也喝了口茶,“这是自然。”
“祝参,去瞧瞧嫣儿可曾睡醒?若是醒了劳她走一趟,见见表哥。”
祝参得了命令,往偏殿而去。
徐骁目光落在楚怀信身上,见他身体向后靠去,眉毛微微扬着,不由笑了一下。
“如今已近晚膳,娘娘竟还睡着么?”
楚怀信含笑:“左右无事,她愿意如何都是好的。”
徐骁只点头,未曾言语。
偏殿,徐绾嫣从榻上醒过来,听见外头有些声响。
她觉得头有些疼,抬手摸了摸额头,觉得有些发热。
在榻上坐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想起了金銮殿小厮说今日表哥入宫。
她刚要出去看看,就瞧见祝参走了进来。
“将军同皇上已经聊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尴尬场面了,娘娘您快去救场吧。”祝参叹了口气,只觉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幼稚。
徐绾嫣起身,整理了一下发髻,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她这可把祝参吓了一跳。
“娘娘您怎么了?!”祝参赶忙过来扶着她。
徐绾嫣道:“没什么,睡得有些迷糊吧,你扶我一下。”
祝参得了令赶忙撑着她,往正殿而去。
正殿两人,一人喝茶,一人赏花。
徐绾嫣踏入殿内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自己。
“绾嫣。”徐骁站起身,唤了一句。
徐绾嫣:“表哥回来了,边塞可好?”
“一切都好,劳绾嫣挂念了,家中有些话想让我带给你。”徐骁温柔地望着她,只觉小姑娘还如当年一样,丝毫未变。
说完这话,他看了楚怀信一眼。
楚怀信刚想开口,就瞧见嫣儿眼中满是水雾地看着自己,犹豫半晌,他还是动了。
“朝中事多,你们便在此叙叙兄妹之情吧,我先失陪了。”
他走得坦然,倒是让徐骁还有些意外。
直到他的身影确实瞧不见,他才安心地同徐绾嫣说起话来。
“绾嫣,你在宫中可好?”
徐骁犹豫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初两人大婚,是整个京城最为盛大的成亲礼,他只是表哥,甚至连背她出府的资格都没有。
默默喜欢她那么多年,最终只能算是宾客,泯然众人。
未成婚时,无需计较什么婚不婚约,没到那一天,谁知道会如何呢?
可成婚了,一切便定下来了。
当初那个追着自己讲武松打虎的妹妹已经嫁给别人了,而他只能是表哥。
楚怀信未曾叫过他徐将军,或是镇北将军,执着地叫他表哥,任是旁人都会说皇上礼贤下士,可只他明白楚怀信那捻醋的心思。
徐绾嫣坐下来,点着头,“我很好,表哥你是知道诺哥哥为人的。”
少女维护丈夫的话语让徐骁心生出几分酸楚来。
他知晓这样不好,却还是问道:“小姨说你前几日生病了,现下大好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表哥放心。”徐绾嫣笑意吟吟地回着她,像是未出阁的妹妹一般,有的却只是兄妹之间的亲昵。
徐骁手中茶盏空了,却还是往嘴边放去,喝了一口辛酸,他又将茶盏放下。
“他废了你的皇后,还封了异国女子,他哪里对你好了?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回家!”徐骁忍无可忍,终究还是把堵在心口的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殿内静了一瞬,窗户缝中微微透出些风,发出小声的呜鸣,阳光偏斜照在屏风上晃着影儿,纱帘微动。
“表哥。”徐绾嫣轻轻道:“那只是表象,他很爱我。”
徐绾嫣脑子中满是混乱,却遵循本能般说出这么句话。
“表哥……”徐骁指尖轻轻扣着桌案,“你和楚怀信还真像。”
徐绾嫣微微仰起头来,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比未出阁时的清纯多了几分艳丽,那是独属于被爱着时的自信与娇媚。
徐骁叹了口气,终止了这谈话,“有事同表哥讲,若是有一天你想回家了,或者想去东北,我会带着东北的狼来接你。”
“希望表哥早日觅得良人。”徐绾嫣淡淡地说着。
表哥是亲人,是她姨母的亲儿子,换做是旁的表哥,她此时只怕是会欢天喜地地同他聊着东北异闻,聊聊东北的雪有多大,海岸那边的人长什么样。
可他是徐骁。
徐骁自是明白发乎情,止乎礼,可若是真有那么一点机会呢?他愿意永远守着徐绾嫣,做她最后的后盾。
可是楚怀信已经足够强大,自己这块后盾也只是废铁罢了,徐骁心中想。
他同楚怀信,某种程度上,算是知己吧。
“我先走了,待我同皇上请安。”徐骁站起身,抖了抖衣袖,宽厚的胸膛上面坠着梅花花瓣。
徐绾嫣眼神微变,笑着道:“我会的,表哥回去记得帮我买包糖带给阿诚,上次我都没瞧见他呢。”
徐骁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的。”
徐绾嫣点点头,“……嗯,表哥回见。”
“……”徐骁不由得失笑,“也不跟楚怀信学点好。”
他转身离开,暗红色的发绳随着动作摆动,徒劳地坠了下来。
待人都看不见了,徐绾嫣才坐回去,撑着发热的身体,对着那屏风后面咳了两声,“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表面和表哥不对付,实际默默觉得表哥是君子,提前让嫣儿做好准备见见家里人,不对表哥设防的楚子哥是屑。
①布鲁:蒙古族的一种传统狩猎工具,几十厘米长、头部弯曲的木棒,在东部比较流行,现在已成为草原圣会那达慕上的一项正式比赛项目。
第16章 亲吻
屏风处人影晃动,却是楚怀信从其中走了出来。
他也知偷听实属不是什么好事,然而事情赶巧。他本都决定回后殿将未批完的折子接着批完了,谁知在路上捏着腰间坠着的香囊把玩,一不小心将上头做装饰的玉珠给拽了下来。
这玉珠大抵也很是爱凑热闹有心想听听正殿两人在聊些什么,于是长了腿似的奔着这屏风后头来。
楚怀信追着它,刚将这八卦的玉珠子捡起来,就听他亲封的镇北大将军扬言要带她的皇后走。
他的腿瞬间被钉在了那儿似的,他抱着胳膊在听一会还是走之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拧了拧脚尖,站定在原地,听听镇北大将军还能说出怎样荒唐的话来。
徐绾嫣面上一片桃红,眼睛中含着水雾,嘴唇隐隐有些苍白,一手撑在身后。
楚怀信:“我也未想到的,只是这珠子太过淘气。”
他话中还隐隐有些懊恼,珍重地将这香囊挂回腰间,朝着徐绾嫣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