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100)

作者:椰果双黄连

祝参:不,我才是

第72章 记性

楚怀信随意地挥了挥手, “夜间寒凉,嗓子不大好。”

林靖听见这话,朝窗外望了两眼, 月色沉静, 趁着满江晃荡的流水,让人瞧了确实觉得有些凉, 穿过一层薄衫,直往骨头缝里钻。

许是聊着聊着实在消耗体力, 即使这一桌子糕点吃下去干得直卡喉咙, 这一群人还是就着凉茶给全吃了下去,一个两个小将军撑得肚圆,直往后倒。

夜色愈发得深,月满楼也没甚人了,小二们百无聊赖地点着账本, 信手扒拉着算盘,三三两两地交流着。

“还剩下哪间了?”

那位迎着楚怀信上楼的面善小哥从怀中摸出个本子, 上面用炭笔勾勾画画着,“还剩最里面那间天字房了。”

他对面的小二撇撇嘴,将账本合上,“只用了几碟点心,要了两壶凉茶,怕不是连两吊铜板都赚不到。”

面善小哥依旧笑着,“我瞧着知府大人也在呢。”

那小二又是撇嘴,坐在板凳上, 两条腿岔开搭在柜台上, 微阖着双目打盹去了。

楼上隐隐传来了动静, 小哥估计着是那几位官爷用好了, 忙跑上二楼在门口侯着。

迎面走出的第一人正是他引上去的、最后来的那位,一身绛紫色的衣衫,面色比来的时候更苍白了几分,唇上还有两处细碎的伤口,更显他虚弱几分。

小哥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这人的身份,他从未在苏州城见过这样的人,剩下那几位要么文文弱弱,只一看便知道是幕僚,要么就是满身英气,像是只打了几次仗却次次都胜了的小将军,唯有面前这人,让人见了心里生怵。

微冷的面色使然,又或许是他周身缠着的气质使然,总觉得他眼眸压下来、睫毛低垂时让人完全失了上去搭话的意思,只想同他身后许多人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小哥错后两步,等最后一位爷出了房间门,才跟在后头,仰望着这一干人等。

最后面那位爷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双眼睛也含着笑,个头长得极高,几乎能越过前面的人瞧见楼下是个什么光景。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碎银子,虽然不多,付了这酒楼小二两个月的月钱却绰绰有余。

宋家的小将军把碎银递到小哥的怀里,“钱我付了,剩下的你自个留着吧,权当我们打赏了。”

小二还呆愣着,那群官爷已经大步朝外走去了,朝着无尽的月色而去,走入了万千灯火。

……

徐绾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屋中的火炉估计又被谁燃了起来,暖和极了,炭火无声无息地燃着,偶有几缕青烟顺着窗缝往外去,飘飘荡荡随之消散。

临睡前她将前几日李夫人送过来的线香拆开,插在香炉上用烛火引了,味道轻轻浅浅不呛人,这香还加了点什么药材,据说有安眠的作用。

也不知是真是假,好似但凡这类物件里加了几味药材,就能称个虚名说它能安眠似的。更别提李夫人其人,几乎是人家卖货的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索性徐绾嫣轻嗅了两下,也不算刺鼻,便安心地点着它了。

如今醒过来,这香刚刚烧断,积了一香炉的香灰。

她睁开一只眼,胳膊和腿都热得扔出了被子,瞧见了站在她榻前的十五。

徐绾嫣:“……”

“你做什么?怪吓人的。”她缓缓坐起来,身上依旧那般酸痛。

十五蹲坐在她的榻前,小声提醒着:“娘娘您说今天晚上给皇上煲汤的,如今已过了亥时,若是再不备好,恐怕皇上该回来了。”

徐绾嫣闻言一愣,一双猫瞳间满是疑惑,“我……什么时候说的?”

“下午那时,皇上走了之后您说的。”十五手指扒在榻上,也跟着她皱眉。

徐绾嫣呆坐在榻上,仔细回想这件事,按理来讲只是下午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然而细细回忆,却丝毫想不起来,记忆像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她目送楚怀信出门之后就歇下了,除此之外干干净净,只剩下几分乱梦。

十五担忧地看着她:“那今晚还做吗?”

徐绾嫣揉了满头乱发,一身里衣也松松散散,心生出几分烦躁来,她总有几分不安。

这般愁苦着,她又想到了楚怀信说的她腰间的那处伤口,下意识地伸手摸向那个地方,却没有一丝感觉,不痛也不痒。

按楚怀信的描述来看,像是什么东西扎了进去,红点浮在皮肤表面,看起来好似有许久的时间了。

可既然是东西扎了进去,她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她紧紧蹙着眉,揉了揉眉心,“先不做了,如今备下东西,怕不是得明天早上才能喝上汤。”

十五点了点头,也就起身往外去了,想着去小厨房给徐绾嫣拿一婉牛乳羹来。

娘娘看起来心情有点烦躁,吃些她平日里爱吃的甜食大概会好很多。

还未等她出门,便迎面撞上了从院中聘聘婷婷走过来的人。

正是闲着无事四处寻人聊天的徐正思。

她穿的还挺多,大氅看着很是厚,在夜里像座矮山一样移动着过来,吓了十五一跳。

十五倒吸了口凉气,认清了人才将心脏重新放回它该在的位置,大小姐同她挑了挑眉毛,问她做什么去。

十五也就实话实说,说给娘娘去厨房要一碗牛乳羹,徐正思很是感兴趣,让她也帮自己带上一份。

十五领了命令快速地下去了,徐正思就晃荡着往屋子里来。

热气扑面而来,一时之间有如初春。

她脱掉大氅,随手扔在屏风上,搓了两下手,“你这里倒是暖和。”

徐正思瞧见自家妹妹满头乱发,还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榻上,就知她大概是才睡醒。

于是打趣道:“怎么每天有这样多的觉?倒像是睡不完似的。”

徐绾嫣闻言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团枕扒拉到一旁,哀嚎一声仰躺在榻上。

她也觉得自己最近睡得太多,几乎是吃了饭就睡,睡醒了又吃,无事时候去街上逛个一两圈,晚上回来了又接着睡。

腰上的肉都软了两分似的。

徐正思跟着坐在了榻上,拍拍她的肩膀,“没事,闲着做什么呢?你又不理朝政,又不用上疆场,还能做些什么呢?吃吃睡睡,做一个快乐的娘娘,就已经很好了。”

徐绾嫣拉着她的手,一个用力重新坐了起来,她确实不用理朝政,然而这几日楚怀信天天同她分析这分析那,还偏生不告诉她是何答案,只让她自己猜。

猜来猜去的,她的好脾气都磨了个精光,有一日还曾说,不若让许名默做皇上算了。

楚怀信愣了一瞬,然后低低地笑起来,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看样子被她逗得不轻。

徐绾嫣懒洋洋地没骨头似的靠在了她姐姐身上,挑起她的一缕头发,“你今日来做什么呀?”

这样一个成年女子压在她的身上,她自然难受得要命,于是满脸嫌弃地将她推开,才说着:“家中来了信。”

徐绾嫣今日清醒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半个时辰,自然还没来得及看信,于是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甚特别的……”徐正思挑挑拣拣道:“好像秦伯父家的小孙女要定亲了。”

徐绾嫣:“秦伯父是哪位?”

徐正思:“……”

“你最近的记性真的让人惊讶万分……”她默默感慨。

正巧这时十五端着两碗牛乳羹走了进来,听见她这话无比赞同。

还应和了两句,“今日娘娘还说要给皇上煲汤来着,结果醒了之后浑都忘了。”

徐正思闻言又是诧异,“皇上的事你平时最是放在心上了,你竟会忘记这事?”

徐绾嫣点点头,又想到自己腰上那个伤口,于是掀开衣角,想着让徐正思瞧一瞧。

徐正思接过十五盘中的两碗牛乳羹,放在了博古柜上,解开束缚着她的衣衫腰带,又低头瞧着徐绾嫣腰上那个小之又小的不知名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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