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将军后(110)

作者:明月卿酒

夏寒青许久未听见这声称呼,一时间心跳猛得加速,只是行军打仗他胜得,对对子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他自小不爱看书,他父亲为了不让他丢人现眼,硬着揪着他的衣领子逼着他跟老师学了些东西,只是那点皮毛东西可不支持他对对子。

夏寒青有些犯难。

那公子似是瞧见了这里,当即扬开扇子摇了摇,一幅风流才子的派头,“哟,美人喜欢花灯?我看我这烤鸭对的也算工整,掌柜的,你还不把花灯拿下来。”

掌柜连连赔笑,“这……实在不雅。”

那公子见被人拂了面子脸色微恼,连道:“那本公子花钱买下来送给美人便是了,你随意报价。”

“公子,小老儿这是不卖的。”

“你出来做生意怎么就不卖了?”

公子身后之人上前一步,看得那掌柜的心惊胆战。

开门做生意的谁希望招惹是非。

萧则绪正欲开口,便见那公子朝他走来,挤眉弄眼,自认风流。

“美人,你这相公看着也不过是无能之辈,怎配拥有美人,你不若跟了我,莫说一个花灯,便是整条街的花灯我都给你买下来。”

萧则绪抬手拦住夏寒青本要伸出的手,轻轻一笑。

“公子连个对子也对不出,岂非也是无能平庸之辈?”

“掌柜的,我有一联,便以[三军战马自北归]对上你的[一行征雁向南飞]如何?”

掌柜眼前一亮。

“三军战马对一行征雁,北对南,归对飞,好联好联啊,那这灯便是公子的了。”

掌柜亲手摘下了那只兔子花灯递给了萧则绪,萧则绪拿了灯,牵着夏寒青便要走。

那公子自然不饶,扇子一伸拦住他的去向,“拿了灯便走,岂非无礼?”

萧则绪继续上前,笑道:“以礼待礼,以武待武,礼节章法全凭公子。”

“你……”

那公子见没说过萧则绪,手一招便令人往前。

萧则绪后退一步,“二郎!”

一条腿从身后伸出,砰地一声,那公子便从萧则绪面前被人踹飞出去,身子直接砸在对面的摊位上,摔了个结实。

萧则绪笑道:“公子,我这相公虽不擅对子,却武艺高强,莫说你们几人,便是整条街都不在话下。”

那公子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看了一眼夏寒青,鬼面森然,虽隔着面具目光炯炯还是看得人忍不住打颤。

萧则绪得了花灯在手中把玩片刻,昂首挺胸迈着步子越过那些人离去,夏寒青紧跟其后。

“相公,我也要买一只面具,这个兔子的好看吗?”

萧则绪从五颜六色的面具摊上挑了一只白色小兔子,正配他手中的花灯,他比在脸上低头朝夏寒青凑近。

“好看。”

这般站在一起夏寒青才发觉殿下竟长得比他还高。

他记得殿下初入府时比他相差无几,这是又长高了?

大概八尺有二寸余?

“殿下,试试这个狐狸的吧。”

夏寒青取了一只狐狸面具给他带上,总觉得这只更合适些。

殿下就像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

“是吗?那就买这个吧,二郎,我要这个。”

二郎?!

夏寒青付钱的手一抖。

不禁又想起了被毒蘑菇支配的恐惧。

“殿下不要乱改称呼。”

“可是我今天喜欢唤你二郎。”

萧则绪带上面具笑嘻嘻地又牵了他的手,转身歪着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二郎。”

夏寒青只能红着脸无奈道:“臣听殿下的。”

“二郎?”

“臣在。”

“二郎!”

“在。”

萧则绪哈哈大笑又叫了好几声,这才满意。

满街的桂花飘香,桥头不少年轻男女提着花灯,言笑晏晏,耳边尽是欢乐之声。

他们穿过人群,街角开着一家戏楼,里头咿咿呀呀地正唱着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里头熙熙攘攘的人围坐着小桌,既到此处,二郎自然要见二郎。

“走啦,听你外甥救母的故事。”

“殿下。”

夏寒青哭笑不得,“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不要叫殿下。”

萧则绪拉着他进了戏班子,落了座,点了壶茶水点心,上头二郎神和沉香斗得正欢。

沉香年少英勇,无所畏惧。

初出茅庐便敢于挑战天庭之威。

萧则绪突然撂下茶杯,目光炯炯落在夏寒青身上,“你十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臣十七岁在战场杀敌。”

他直八岁跟着父亲进了军营,一直在外驻守训练,那时东夷和燕云之战持续了六年,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杀敌之上。

“你那个时候也这样话少吗?我幼年时初入朝堂第一日便是听说了你的威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萧则绪想起了他八岁入朝,进金銮殿的第一天便听到边关大捷,夏小将军带领一支三千骑兵火烧敌军营帐,收复失地,大快人心。

他那时便有心想见见夏小将军,可惜人在京外,他几乎没有机会。

“不是。”

夏寒青沉默了些许,良久才淡淡道:“臣十七岁时臣的父亲还活着,天塌下来有父亲顶着,臣又自小在外长大,性情顽劣,桀骜不驯,冲动激进。”

夏老将军是在七年前战死的。

夏老将军死后,夏寒青是唯一的继承人,朝中重文轻武,大将稀少,能撑起来的大将更是凤毛麟角,夏寒青临危受命接下了他父亲的职位。

“顽劣冲动、桀骜不驯……”

萧则绪仔细在舌尖碾摩这些字眼,每一个拆开他都认识,可每一个字都和眼前的夏寒青没有半点关系。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茶水温热,耳中唱戏的声音和喝彩声应和成章,夏寒青抿着唇,端着眼前的茶一饮而尽。

“臣十五岁那年,东夷起兵,父亲行事稳妥不敢贸然,臣年少激进,看着满营帐无人敢开口,当即一拍桌子,便立下军令状,挥师三万,对上东夷的十万大军。”

那一战夏寒青彻底扬名。

“那一仗臣赢了,陛下封臣为骠骑将军,父亲为了防止臣志得意满,当众打了臣三十军棍,臣心有不服,半夜生气领着一小队人马将东夷的营帐烧了。”

“父亲得知后又将臣打了一顿,臣依旧不服。”

“哈哈哈……”

萧则绪扶着桌子低头闷笑,原来夏寒青十年前比他还要顽劣。

“臣十七岁时对战平珠,未有败仗,二十岁时国内流寇四窜,百姓不宁,臣奉旨领兵剿灭,父亲在前线被敌军所害,臣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只看到白布归京。”

“陛下感念父亲功绩,又忧无人能挑大梁,臣便接替了父亲,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夏寒青声音越说越低,垂下了头没再看台上的斗武。

自此再也没有人能打他三十军棍,他行军打仗却越来越像父亲一般稳妥,也渐渐明白是何用意。

年少意气、无所不往的小将军终究还是要成为身经百战、三思后行的大将军。

萧则绪伸手握住了他,将他带着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语气轻了许多,“我的错。”

他不该在中秋节提到夏寒青的伤心事。

“殿下,将士的归宿是战死沙场,臣早已有准备的。”

不管是他的父亲死在战场,还是自己死在战场,都是早就看得到的。

“不对,将士的归宿是回家去。”

萧则绪拍了拍夏寒青的手背,“走吧,不听戏了。”

听得叫人有些心烦意乱。

他抓着夏寒青出了戏楼,笑道:“今日中秋,不做大将军,许你做年少意气的小将军。”

“走!前头有七里河,听说有人在放河灯。”

萧则绪抓着夏寒青回头落了一个笑,紧接着跑了起来,从人群穿梭,听风声呼过。

七里长河内漂浮着数百燃着的莲花河灯,亮堂堂地照着粼粼河水,倒映着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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