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将军的哑巴男妻(66)
皇帝瘦骨嶙峋地躺在那儿,俨然是行将就木了。
“你舅舅那边有信儿吗?”珏妃低声问。
傅阳曜点点头,示意都准备好了。
“皇儿……何在?”皇帝声音嘶哑,勉力张开干裂的嘴唇问道。
皇后连忙拉着他的手,附耳过去。
“都在底下跪着呢,陛下您要找哪一位?”
就连前不久被废黜的太子也慌忙从外面赶来,禁足都顾不得了,在殿前闹了一番,现下正跪在队伍最末端。
“让他们都下去吧,朕要和曜儿单独说说话。”
“……”
皇后闻言神情几分诧异,随即落寞的点了点头,把众人都请了出去。
果然,陛下已经对嘉赐彻底失望了。
珏妃朝龙床上的皇帝深深望了一眼,挑起手绢擦了擦泪。
宁池宫。
方才出来大殿的时候又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她如今几乎是伪装都不愿意,绷着脸不住咳嗽,说出的话极不中听。
“她那般嚣张,娘娘咱们做什么忍让至此?!”侍女很是气愤,在路上一直忿忿不平。
珏妃掩唇一笑,并不在意她是如何态度。
抬头看不到天空,落下的雨被步辇顶挡住。
转过弯到宁池宫门口的时候,东边走过来一位撑伞的男人,伞面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祁仞攥紧了伞柄,微微上抬跟她对视。
珏妃揉揉太阳穴,朝宫门扬扬下巴:“进去说话。”-
“思齐!别在外边玩水啦!快过来帮公子磨墨!”
小竹叉着腰站在门口,朝在池塘里扑腾的小男孩吼道。
思齐吓了一跳,连滚带爬游上岸,讨好地朝她笑笑:“小竹姐姐不要这么凶嘛!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这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啦!”
小竹失笑,朝他脑袋上敲了下,思齐被敲地哎呦一声,抱着头往后躲。
“结巴好了就伶牙俐齿了是吧?敢开姑奶奶我的玩笑,晚上鸡腿不要吃了!”
“哎呦姑奶奶!您可别……我错了还不成嘛!这就去这就去!”
他可怜巴巴求饶,一听到鸡腿没有了便吓坏了,连忙拾起鞋子朝书房跑去。
小竹哭笑不得,在后头扶着腰嘱咐:“换身衣服再去!这才五月,也不怕冻着!”
思齐拎着鞋跟她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回去房间换了身干爽衣服,这才敢去书房找傅予安。
他正在屋里对着空白信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
思齐行了一礼,走到书桌旁帮他磨墨。
桌边摆着一封拆开的信,思齐探头看了眼,依稀辨出个“夏”字。
“公子居然在写信,自从来了这儿还没见您给谁写过信呢!”
他脸色比之前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好多了,虽然人长得矮小,但后来一问才知道已经十三岁了。
只不过长期吃不饱饭,是以比较瘦小。
所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生补补也能将养回来。
傅予安叹了口气,敛眸小声道:“京中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啦?”
“陛下驾崩了。前太子逼宫失败,被……被四殿下带人逼到悬崖边,坠崖身亡。”
祁仞当时那么忙,估计也是为了傅嘉赐的事。
他怔怔地盯着信纸出神,不知要怎么回。
傅阳曜如愿坐上了那个位置,皇后悬梁自尽,珏妃便是太后。
她们都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大的事,可是最近还没听说过呀!”
傅予安摸摸他脑袋,笑道:“这信是快马加鞭送来的,泗州离皇城那么远,消息传过来估计得半个月。”
“这么久啊……”
“嗯。”
来这儿几个月了,小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让她回去她也不愿,对自己忠心耿耿。
这眼看肚子一天天大了,可不能真让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爹啊!
他愁地不行,给夏修也不知该怎么回。
还有就是祁仞……估计很生气,听说越来越不苟言笑,谁若是敢在他面前提起傅予安的名字,一般都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他站起来,咬咬牙还是下笔开始写。
小半年来第一回 给京中联系,这封信夏修收到了肯定会拿给庆王看,到时候说不定会传到祁仞手里。
啊,那要好好斟酌一下措辞。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第八十二章 矛盾
但当初要离开的的是自己,也没告诉他真相,估计现在我有病罢!阴晴不定的。
想了半天,提着笔洇了好几张信纸,也没想好要怎么回。
小竹敲门进来,端着盘点心。
“思齐先下去罢!我和小竹商量些事。”
“是,公子。”
他掩门离开,却始终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心。
公子虽说是一直都这样闷闷不乐的啦,但是最近也好歹是开朗了些,怎地收了封信就变成这样了?
还说是京城的事,难不成是小竹姐姐说的那大仇家又找上门来了?
不行不行!
他摇摇头,蹑手蹑脚绕到书房后头,蹲在窗户下小心偷听。
“公子还未想好怎么回么?”
“……嗯。”
小竹扶着腰,闻言深叹一口气,说道:“若是不想回,便不回了罢!”
“可这是他头一回给我写信,我总要……总得回些什么,他是无辜的。”
虽然这期间他也知道小竹一直在悄悄给李柯互通信件,但自己却是完全跟京中再无往来。
每日便是打理那间书铺,或是画画本,连个朋友都没有,孤孤单单的。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当初冷宫那时候。
“你还是去找他罢!”傅予安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再大些便不好舟车劳顿了不是!”
原来小竹姐姐的丈夫没死?!而且怎么听说好像……在京中?
思齐捂住嘴压住惊呼,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不愿落下一句。
“小竹跟您这么多年,是有什么侍候不周的地方吗?您为何一直要赶奴婢走?”
她急切地上前一步,呼吸急促。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的,但他现在这般黯然神伤的样子,自己若是不看着点儿,这心里可真是睡觉也不踏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若是奴婢走了,见到将军,怎么说?”
“……”
他被这句话噎住,怔怔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怎么说,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事情这般复杂,有苦说不出,况且他也根本没找过自己,可想而知是对我有多么失望。
或许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就把我从心里踢出去了罢!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跌坐到椅子上,“再说罢!最近你便不要干活了,安心养胎,不然动了胎气就坏了。”
“您不说什么赶奴婢走的话,奴婢便不会生气动胎气。”
傅予安苦笑一声,挥手承诺再不说这种话。
思齐在外头听了半天,云里雾里地总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信既然是京城来的,小竹姐姐的夫君也在京城,那难不成公子之前也是京城人氏?
没听他说过啊!
而且他姓傅……傅……这不是皇室的姓吗!
泗州消息闭塞,傅予安平日又深居简出,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名字也不会往皇室想。
思齐捂着嘴猫着腰离开,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公子难不成是什么皇子?还是只是巧合?
他心里百转千回,低着头小心离开,却不料正好撞见从书房出来的小竹。
他三魂吓掉了七魄,被小竹按住脑袋。
“你怎么在这儿?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思齐连忙站好,垂着脑袋不停地绞着手指。
“小竹姐姐我错了!这不还是担心公子嘛!他自从收了那信便失魂落魄的,我看他呆了许久都没想好怎么回呢!”